法兰看到穆岚思眼中所隐藏的深沉心思。瞬间,他明白一件事。
“他知道你的感情吗?”法兰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
穆岚思只是苦笑摇头。
“你没说?”
“我不想连这二十一年来的友情也一起陆进去。”突然他觉得有些睡意,困倦地回答法兰的问题。然后趴在吧台上,偏过头。
“所以你来法国工作也是为了躲避对他的感情?”法兰仍继续且假设的问。
“嗯。”穆岚思应了一声,细小得几乎让人听不到。
法兰奇怪于他的声音,于是唤了他几声,但穆岚思并没有接腔。法兰走到他身旁,才发现原来他已睡着了。他好笑地摇头,轻柔地抱起穆岚思,走向客房,小心地将穆岚思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
“回来了?”一声音自黑暗的客厅中传出。
冷冰心走进客厅,看见尚婕旻坐在沙发上。
“还没睡?你不怕明早又起不来?”墙上的钟指着凌晨两点。
“我想和你谈谈。”
“谈?太晚了,有什幺事,明天再谈。”她往房里走。
“明天再谈?”尚婕旻不自觉地提高音量,“朋天你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然后再叫我明天谈,这样我们到底哪一个明天能谈?”
“婕旻,你没问题吧?”冷冰心停下脚步,转过头。
“我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冰心,你到底是怎幺一回事?每天都三更半夜才回来,而且还一身酒味?你到底是怎幺了?为什幺要这样对待你自己?伤害你自己的健康?”她有些火大的吼。
“我好得很啊!”冷冰心轻松地耸肩,“我只是在体验‘黄菊枝头生晓寒,人生莫放酒杯干。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着冠。身健在,且加餐。无裙歌板尽情欢。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这首词的意境罢了!没什幺。”冷冰心慢条斯理地回答尚婕旻,而且还有心情吟词。
尚婕旻快疯了。她一直在告诉自己忍耐,要克制住脾气,才不会弄巧成拙。
“冰心,你要是有什幺困难或心事,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会帮你解决的。”尚婕旻苦口婆心地劝说。
冷冰心注意到了尚婕旻刚才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她也明了另一人指的即是邵尘渊。
她牵动下嘴角。“不必了。”
尚婕旻真的差点就失控,只见她拼命地反复吸气。吐气,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是不是和岚思有关?自从他去了法国之后,你也开始变得很反常,你们之间出了什幺问题吗?”
“我说我好得很,你不用管,OK?好了,我很累,想去休息了,行吗?”冷冰心耐着性子。
“不行!”尚婕旻挡住她,“这样我们根本就没有谈到重点,今天你一定要说出原因才行。”口气非常坚决。
冷冰心不理她,往右移一步,可是尚婕旻却也跟着移一步,还是挡住了冷冰心。
“婕旻?”冷冰心微蹙眉头,抑制住渐升的怒火,平静的说。
尚婕旻咬住下唇,这次她是下定和冷冰心对抗的决心了。
“让开!”冷冰心冷峻地吼了一声,瞇着的双眼尽是一片寒漠,足以使炙热的沙漠变成一片冰霜之地。
尚婕旻完全怔愣住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那话、那眼神、那语气会是来自她相识了十六年而其间从未发生过任何大争吵的好友、好姊妹的冷冰心!
泪自眼眶中夺出,如同泉涌般倾泄……
冷冰心强制住想冲上前搂住她的冲动,而选择了推开她快步走进卧房。
尚婕旻死命地咬住下后,不许自己哭出声,但却让泪水愈落愈多。
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轻轻地搂住尚婕旻,将她扳向他,让她靠人他结实温暖的胸膛,双手有力地环抱她,给她支柱。
“嘘……不哭……冰心喝醉了,你别把她的话当真,乖,不哭了……”邵尘渊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慰她。
沉静的客厅传出邵尘渊的轻声慰语与尚婕旻的低声啜泣;而这些,全都像针似的刺人冷冰心的心口中。
贴在门背上的她——泪,也无声无息地自她的眼中滑落……
※※※※※
当内线电话响起时,恰好把正在偷懒休息的穆岚思吓了一大跳,他吁口气按下键,里头传出苏妮惯有的娇嗲声音。
“总经理,外面有位法兰·席斯先生坚持要见您。”
一听到这个名字,穆岚思翻白眼地撇下嘴。
“好吧,让他进来。还有,不用送咖啡进来了。”他纯然一副公式化口吻。
“……是。”另一头传出不大高兴的音调;因为这次她不能藉送咖啡的名义,偷偷瞄望她的上司。
上次在法兰家过一夜的穆岚思,在隔天清晨天未亮时,便离开了法兰的家,临走前只留下一张道谢的纸条在房内床头上。
门开了,法兰走了进来。
“你来这干嘛?你到底有没有工作?还是你是无业游民?”穆岚思将身子靠进皮椅中,开口就是一串问题。
“当然有工作,我在大学担任经济学的教授。”他赶紧洗刷被冠上无业游民的招牌。
“那天你干嘛不去上课,往我这里跑?”
“下午刚好没课,所以就想到来看你了。”那天早上他醒来后,到客房一看,找不到穆岚思的人,直到在床头上发现留下的纸条,他才知道穆岚思早已离去。而距离那天,已经过了三天
穆岚思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无聊。”
“其实我是为了另一件事来的。”法兰顿了F才说。
“有话快说,我忙得很,没时间陪你玩游戏。
“你都是住在希尔顿饭店,对不对?”
“嗯。”穆岚思点头;既然他都有本事让尔特找到这里,对于他知道自己住在希尔顿一事,他也就不再感到意外或惊讶。
“现在我有个提议,可以帮你省下住饭店的大笔费用,如何?”
“什幺提议?”
“就是……”他忽然停住不语。
穆岚思快没耐性了,他狠狠瞪法兰一眼;法兰见状,赶紧说:“你可以搬来和我一起住,这样不就可以省下每天住在饭店的高额费用了?”
谁知……他却看见穆岚思正以最高度的不信任及狐疑的眼神瞅着自己看,而且那双原本漂亮的蓝眸还因怀疑而瞇得都快黏在一起了。
“别……别这样看……我嘛!”法兰僵笑说。
穆岚思冷笑两声。
法兰又开口道:“我是真的纯粹只想要你搬来和我一起住而已。因为我想,即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却又让你住在饭店内,我觉得我好象不够意思,又恰巧我的房子还有空房间,所以才想请你搬去我那儿。一来你可以不用再每天花费一笔可观的住宿费,二来你可以有个说话的伴,而我也是,所以我才会有这个提议的!”他趁此好机会,快速又不再使之更加深误会地解释,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穆岚思不点头也不摇头的不表示任何意见。
法兰见他没啥反应,只好使出最后一招——“杀招”!
“蓝斯,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就……”
“就怎样?”穆岚思被挑起兴趣,摆出一副等着看他想怎样的表情。
“我就在这里绝食静坐抗议,直到你答应为止!”法兰说得十分坚定和坚决,而且还真的立刻往地上一坐,以示实行。现在的他只手上缺少一面抗议牌子而已。
穆岚思饶富兴味地瞟他一眼。“好吧,那你请便,顺便谢谢你替我们公司看守,拜拜。”
法尘一听,连忙从地上站起,冲到穆岚思面前,按住他握在门把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