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妈咪什么时候会回来看我?”
“唔……爹地没说过,阿姨不晓得。”
“灵儿阿姨帮我问爹地好不好?以前我有问过,可是爹地说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都没说妈咪什么时候会回来,灵儿阿姨是大人,你问他他一定会告诉你。”只要知道妈咪什么时候回来,他就可以叫她到托儿所给葛家豪看,这样他就不会再笑他是没有妈咪的小孩。
小孩子天真的话语让人感到心酸,她很明白航航希望见母亲一面的渴盼心情,何况他今天在托儿所发生的事,有必要让封隽亚知道。
“好,等见到你爹地,灵儿阿姨帮你问。”
当晚八点,她准时送航航回家,并支开他进房间画画。
“你要和我谈什么事,需要这么慎重的支开航航。”封隽亚双手环胸,姿态潇洒的倚站在沙发椅背。
依他原先的猜想,一进门后,小家伙会耍赖的缠着她再多陪他一会再走,可航航在喊了他一声爹地后,她便柔声哄他进房,表示她有事跟他说。
转身迎上他狐疑的眸光,乔灵儿在勇气消失前,一鼓作气的问:“航航的妈妈在哪里?”
他眉心顿凝,站直身子,语气微绷的反问:“你问这做什么?”
“航航今天在托儿所跟其他小朋友起冲突——”
“起冲突?!怎么可能!”航航进托儿所这半年,从未在托儿所出过状况,这个听话的孩子最近出过最大的状况,就是自从认识她以后,天天吵着要见她。
“我能理解你的吃惊,可是如果是其他小朋友拿航航的妈妈不在他身边,嘲笑他妈妈丢下他、不要他,说他是个没人要的小孩,我想,你势必能体会为何乖巧的他会和别人起冲突了。”
封隽亚大为震惊。他没料到不到几岁的娃儿会拿别人的单亲当成攻击的目标。
看出他惊诧的心思,她缓声说道:“小朋友不懂事,因为航航阻止他抢别人的玩具,他就胡乱出言反击,老师说,那位小朋友已经在他母亲的陪同下向航航道过歉,你或许仍会气那位小朋友随意攻击别人,但我认为,目前最重要的关键是你。”
浓眉再度蹙凝,“我不懂你的意思。”
“航航说你告诉他,他妈咪在很远的地方,这代表你和航航的妈咪是分居或是离婚?”
“这与你无关。”他冷凝着俊颜踱向窗边,语气比先前更冷。
她明了自己踩到他的禁忌,但为了航航,她走近他,硬着头皮表达她的看法,“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也绝不是想探你的隐私,虽然航航懂事的从未跟你吵着要见他妈咪,但他毕竟是个孩子,仍然渴望能见自己的妈妈,无论大人之间发生什么事,都不应该波及到孩子,你这么优秀,航航又这么可爱,我想孩子的妈妈一定是很爱你——”
“住口!”封隽亚猛地转身怒吼。
乔灵儿被他吓一大跳,不明白她说错了什么,他怎会有那样沉痛的表情。
“你懂什么?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他像头负伤的野兽,逐步欺近她。
“我只是、只是好意……”
“你的好意我不稀罕!别以为你能进入我家就自以为和我多有交情,凡事都能过问,你什么都不是!”
耳际回荡着他尖锐冷冽的斥喝,她踉跄倒退着撞倒置物柜,胸口莫名抽痛着,一股没来由的酸涩直往眼眶蔓延。
封隽亚像变了个人似的,兀自对她下逐客令,“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爹地,你为什么要赶灵儿阿姨?”航航童稚的声音介入厅里的紧绷氛围。他刚拿画好的炫风机器人要给灵儿阿姨看,就听见他爹地很凶的叫灵儿阿姨出去。
她想喊住航航,告诉他没事,无奈喉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扬睫望了封隽亚一眼,她在难看的泪水夺眶而出前狼狈的开门离去,她怕自己再多待半秒,也许封隽亚出口的会是更伤人的话语。
“灵儿阿姨!呜哇——”瞧见灵儿阿姨没跟他说再见就走人,航航急得大哭起来。
“该死!我在做什么?!”此刻才由愤懑的情绪中清醒,封隽亚低咒的爬抓头发。
他怎么会对乔灵儿发那么大的脾气?他……
“航航,别哭。”他心烦意乱的要抱起啼哭的儿子,他却闹别扭的躲开。
“爹地把灵儿阿姨赶走了,哇,爹地坏坏……”他不要给坏爹地抱,他要灵儿阿姨啦!
随着儿子的指控,他脑海里蓦地浮映出乔灵儿仓皇离去时眼里噙着的泪光,他的心口猛然揪紧,烦躁的心情更加紊乱,突然没有精神气力哄儿子。
他揉着眉心,拨了通电话。“舅舅,可以麻烦你现在过来我家一趟吗?”
第五章
寒流离境,气温回升,无奈乔灵儿丝毫感受不到暖意,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脑中满是封隽亚冷声痛骂她的怒颜,无助的任由心口的寒颤疼痛如同昨夜那样放肆的侵袭吞噬她。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以为她与封隽亚已经是朋友,原来对他而言,她什么都不是,她的好意关心对他来说也仅是多余,他半点都不稀罕……
是她没有自知之明,僭越的过问他的私事,被他骂她认了,可为何她会这样难过,整夜辗转难眠,甚至此刻想起他,她心头的疼痛非但未有稍减,反而更加难受?
想不透胸中的疑惑,但她知道一夜无眠且心乱如麻的自己,今天绝不适合上课,于是她勉强由床上坐起,取来梳妆台上的手机,打电话给她的好友。
“美黛,能帮我代两堂课吗?”电话一接通,她开门见山的问好友。
“耶?帮你代课!你没说错?”裘美黛大嗓门的惊嚷。跟灵儿同事这么久,只有她请灵儿帮她代课的情形发生,几时见过这位认真负责的好友请别人代课了。
“我人不舒服,想请假。”
“怎么了?你没事吧?”一听她身体不舒服,裘美黛关心询问,若非人极难受,灵儿不会请假。
“可能感冒了,头到现在仍会痛,我记得你早上有堂一对一教学,上得比较早,能否请你辛苦点,接着帮我代九点开始的两堂课?”她不得不以不舒服作借口。以前假日她并不排课,是她的上司拜托她这期破个例,才会在周六多接两堂课,假使美黛不方便帮她代课,她也只能强打精神自己应付了。
“干么说这么见外的话,我们是好朋友耶,我有事都是麻烦你替我代课,现在你人不舒服,当然换我罩你喽!你安心休息,我保证比平常更认真百倍的上课,不会砸了你这位首席小提琴老师的招牌。”
她活泼保证的语气,逗得乔灵儿露出欣慰莞尔的笑痕。“谢啦,好朋友。”停顿了下,她犹豫的问出心里的困惑,“美黛,假如有个男的不认为你是他朋友,你却因为他嫌弃你的好意关心而难过心痛得无法自己,会是什么原因?”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那个‘你’傻傻的爱上那个男人了。”
这简洁有力的答案如暮鼓晨钟撞进她心间,也撞退她胸中盘绕许久的混沌迷障,更撞出令她震撼的心跳节拍。
可不是,若非极在乎这个人;心里有他的存在,怎会教他的话伤到心痛难当的地步?
天啊!原来她爱上了封隽亚!
“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这是你遇到的情况吗?”裘美黛好奇的问。
她怦乱的心跳瞬间因被抓包漏跳好几拍,连忙深呼吸,强自镇定的否认,“不是我遇到的情况,是我班上一位学生问的,她还小,我不想太早给她情啊爱的答案,让她做出错误的判断,想说问问你会如何回答,下次好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