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事,可是既然他主动要你到香港,就表示他很器重你。”
“你希望我去?”他拢紧眉心看她。
“那是你能有所发展的大好机会。”
“我不希罕,在台湾我依旧能靠自己闯出一片天,有家知名室内设计公司已经录用我,下礼拜我就要开始职场生涯了。”
“我相信你的设计能力,但要靠自己单打独斗在工作上闯出一片天,除了能力还需要机运,眼前你就拥有贵人提携栽培的机会,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何不好好把握?”
“因为我从来就没想过要靠我外公,更因为你在这里,即使只是到台中我也不愿意,我不要与你分隔两地,你懂吗?!”他激昂喊出心里话,恨不得天天与她在一起,如何能忍受与她长距离的分离。
华薇胸口怦跳着悸动的节拍,面对他情真意切的呐喊,她无法不动容,可她的理智清醒的告诫她不能感情用事。
她明了他爱她,然而连她都心有惶惑的感情,岂能自私的要他为自己牺牲这么多?更遑论他外公提供的确实是有助他发展的绝佳机会,她又怎能成为阻挠他功成名就的绊脚石?
心里一阵煎熬挣扎之后,她咬牙,努力装出淡漠,“很抱歉,我不认为你一相情愿为我留在台湾是明智之举。”
他困惑惊愕,“我一相情愿?”
“我从没说过爱你,你为我放弃大好的工作发展机会,未免傻得彻底。”
错愕、震惊,他像听见外星话一样僵直身子怔望她,困难的掀动唇瓣,“你说什么?”
“我不爱你──”
“胡说八道!你是爱我的。”吼断她的违心之论,他心慌的一把将她抱入怀里。
她木然的由他紧搂着,任心撕裂揪疼,逼自己语气薄凉,“你要我当你的女朋友,我觉得多个人陪也不错,就这么跟你交往,但两个人在一起并不一定就有爱,至少交往至今,你没听我说过一句爱你,对吧?”
脑际恍如教人用棍子狠敲一记,仲玄恺无语反驳,交往的这一年里,每当他缠赖着她说爱时,她的确总左闪右躲的敷衍过去。
“我是真的……不爱你。”
心脏再被她冰冷句子狠狠刺捅一刀,他无力的放开她,迭退两步失魂的低喃,“你不爱我……”
“这事迟早你会发觉,现在说开也好,我不想再当你的女朋友,你尽避到香港发展,我们就这样结束,也算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仲玄恺逸出一串凄冷长笑,在她快不忍的想上前安抚之际,双眸冷冽的直视她,“没想到我真心诚意的付出会落得这样难堪的下场,谢谢你残忍的教会我不该轻易对人掏心,提醒我这世上除了爱,尚有恨的存在。”
“恨?”她教他含怨抛落的恨字震得颤抖轻晃。
“没错,从现在起,我会开始恨你!”
房门砰一声被用力甩上,屋里顿时只剩下颤然跌坐在地的虚弱身影,耳里嗡嗡然回荡着他负伤愤懑的椎心恨语──
从现在起,我会开始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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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别恨她,她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喂,你怎么了?醒醒。”仲玄恺轻轻拍唤床上的华薇,他沐浴完想找她讨论需先着手进行的设计案,不料她已睡着,正犹豫是否该喊醒她,就见她眉心紧皱的揪着心口,状似痛苦的蠕动身子。
她怎么了?
“别……我不是故……”恍若未闻他的叫唤,她喃喃吐落不成字句的梦呓。
见状,他眉心凝得比她更紧,落坐床边,微使力道摇动她的肩膀,“醒醒,你听到没?”
“不!不是这样──”她陡地大喊的惊坐起来,呼息紊乱。
“你作恶梦了?”
她抚胸喘息,下意识点头,梦到仲玄恺当年怨怒的对她说恨的情景,一颗心如同被束紧般难受,这个折腾她多年的梦魇已许久未出现,怎么今晚会再梦见?
“你到底作了什么恶梦?”会令她奇怪的大喊“不是这样”。
低醇的问语再度传入她耳里,华薇总算察觉到不对劲,猛然抬头,便迎上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逸脸庞,混沌的意识瞬间全部清醒,“仲玄恺!”
“不然你希望是哪个男人?”戏谑的嗓音隐藏压抑的不满。见到他有必要这么惊诧吗?
“干么把话讲得那么难听。”好像她是男人成堆的浪荡女。”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我找你讨论要先完成哪件案子,喊你你没应声,所以进来看你是不是又晕倒,哪晓得你睡着还作恶梦。”最后不忘调侃一句,“莫非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四年前甩了你算不算?说不出这句让她心痛的句子,她微感无奈的低语,”你以前讲话不会这么犀利。”
“若真是如此,我洗耳恭听你所知道的‘过去’。”
“我哪知道什么过去,只是模糊有些印象,几年前的你说话比较温和。”垂睫回避他仿佛能看穿她的迫人注视,华薇微慌的下床。
“是这样吗?小薇。”
华薇踏地的脚随着他的喊问突然一偏,整个人往旁边绊跌,幸好他伸手勾揽住她。
“你、你喊我小薇?”她愕然的瞅他。
“难不成要叫你大薇?”
她惊抽口气,扶抓他手臂的双手力道不觉加重,“你想起来了?!”只有他会叫她小薇,两人初识时她抗议他比她小,怎么能喊她小薇,他即是以“难不成要叫你大薇”这话皮皮的反驳她,所以他局部丧失的记忆回复了?
“想起什么?”仲玄恺装傻,他是故意这么喊的,谁教她可恶的表示对他很陌生,他就帮她加深一下印象。看见她吃惊的模样,他很坏心的觉得自己不满的心理稍微平衡了些。
华薇暗自庆幸他未恢复记忆,不会听见他道出令她心痛的恨语,但又失望他依然记不起两人的过去,矛盾的心情犹如泡三温暖般,冷热交替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她得中止这个话题。”没什么,我去煮壶咖啡,我们再讨论客户的委托案。”
“我忘了告诉你,从今天起不准你喝咖啡。”
“为什么?!”他霸道的命令止住她迈开的脚步。她喝咖啡干他什么事啊!
“你已经因工作压力造成会不自觉晕倒的毛病,在减压期间非但不能喝任何令你不想睡觉的刺激性饮料,也不准你熬夜,你只要告诉我你手上案子客户的要求与设计走向,洗完澡就乖乖上床睡觉,了解吗?”
“了解个头!我已经二十九岁,不需要人管。”继霸道的不准之后,他竟连哄女乃娃儿的“乖乖”一辞都出笼了。
“我管你几岁,身体出问题的人就要有被限制的体认。”
“你别忘记我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这下他总该晓得自己越权干涉太多了吧。
无奈他照样不甩她,“知道自己是主人还要客人来提醒该如何照顾身体,说出去你不怕被笑。”
“你才喧宾夺主呢!”气死她了。
“无所谓,我不觉得就好。”
天啊,这家伙为何变得这么难沟通?
没理她又恼又愣的表情,仲玄恺迳自走向嵌入墙壁的圆弧型工作?前,瞧见上头有张完稿的设计图,黑眸里闪过一簇赞赏光芒。
那是张以义大利佛罗伦斯乡村风为基调的室内设计图,设计者以俐落流畅的线条,藉着墙面颜色与独到的家具摆设,贴切的将佛罗伦斯盛产向日葵的乡村风特色表露无遗。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室内设计?”他记得她以前在贸易公司当行政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