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调匀呼息间,她瞟见一道红色身影挽着位两鬓微白的男子,由一间店出来,女子右手上提了好几个提袋。
是何艳,而她光顾的那间店,是间叫“动心名牌坊”的服饰店。
倪书韵再往何艳已走远的方向眺去,只见她状似撒娇的朝那位年纪显然北她大上许多的男人脸上亲了下,男人的魔手则肆无忌惮的抚模她穿着超短裙子的臀部。
她不禁摇头叹息,“看来她钓到可以供应她挥霍买名牌用品的金主了。”
“书韵?!”
突来的叫唤拉回她的注意力,一名短发女子已冲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
“真的是你,书韵!”女子雀跃万分。
倪书韵困惑的凝视眼前似曾相识的面孔,深层的记忆猛地一撞——“你是亮涵!”
那个在大学时与她格外谈得来,毕业便闪电嫁人、移民温哥华,因而断去联络的好友。
“宾果。”翁亮涵绽出爽朗的笑。“刚才远看觉得你好面熟,跑过来求证一看,很意外真的是你。”
“以前你总是一头迷人的波浪长鬈发,没见你剪过这么俐落的短发,我一时没认出是你。这两年你不是都住在美国?回台湾度假吗?”
“我离婚了。”
倪书韵愕然,“对不超。”她尴尬一笑,自己问了个烂问题。
翁亮涵不介意的道:“我的婚姻早就出状况了,拖到现在才离婚,是因为赡养费的问题始终谈不拢。几个月前,我前夫终于答应付我所要求的数目,所以我拿些出来开了间服装店。”
她伸手比向右前方的高级店面,正是何艳刚刚光临的那家服饰店。
“生意不错吧?”想起刚才何艳满手提着战利品离开,倪书韵猜想好友光做她的生意,应该就赚了不少。
“是不错,现代女人很懂得宠爱自己,使用名牌也早已成为流行趋势,再说一件几万或几十万的衣服也不算太贵,只要女人善加利用自身的天赋赚钱,连高中生都买得超。”
倪书韵答不上话。一件几万、几十万的衣服不贵?宠爱自己就得花大钱?什么又叫善加利用女人的天赋赚钱?像何艳那样四处当人家情妇?或者如同时下屡见不鲜的援助交际?
莫非是她太过古板保守,否则怎会认为这样孤注一掷,只为盲目的追随迷恋名牌,实在不值得。她记得亮涵以前的价值观跟她差不多,今日再见,两人的观念似乎显得南辕北辙。
“瞧我们净在这儿说话,到我店里坐坐,我们再聊。”
“改天吧,我还要回公司呢。”
“就耽搁个几分钟,没关系啦。”
纵使她觉得有关系,也已被久别重逢的老友执意拉进店里。
而就在两人欢迎与婉拒的拉扯间,刚在外头结束与客户会面,正开车准备回公司的骆焱,恰巧撞见这一幕,接着就见倪书韵面带无奈的被拉进服饰店。
“书韵不会碰上强要逼她买衣服的店员吧!”嘟哝着,他将车停在路边停车格里,走下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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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入眼所有教人昨舌的精致高尚摆设,若非名列有钱人或出手阔绰者,大概不会踏进这家店。
就像她!
“那位是我的助理小咪。”翁亮涵向她介绍正站在一位顾客身后给意见的高瘦女子。“我店里卖的可都是真品,你挑一件喜欢的,我送你。”
“谢谢,不用了。”倪书韵慌忙的摇头又摇手。一件少说都以万元起跳的衣服,她穿不起,也从没想过要买来穿,更别说是要别人送了。
“你这么说未免太见外,我开了这家店,送你一件衣服当作重逢的礼物也是应该的。”
“哟!真的是你呀,倪书韵。”
微带鄙夷的声调,倪书韵光听就明白她遇见谁了。瞧那正走向她的高傲身影,不正是曾视她如眼中钉的车秀眉。
“我们在同家公司共事过。”她简单回答老友眼中的疑问,心里直呼倒楣。她不在意连连偶遇熟人,但半点也不希望碰见这个令人生不超好感的前任上司。
“当然她是部属。”车秀眉摆上高姿态的故作补充,语带讥诮的又道:“倪书韵,要进名牌专卖店也得先称称自己的斤两,买不起竟要人家送,丢不丢脸呀?看到了没有,我手上这件香奈儿套装可是要价二十二万呢。”
她神气活现的将衣服递给小咪,一并将金卡掏给她。“我就要这套,帮我包起来。”
原本她不必在这儿跟倪书韵浪费唇舌,只怪好巧不巧让她在挑衣服时瞄见她,连带忆起她离职时对她的不驯顶撞态度,于是心胸狭隘的想给她点颜色瞧瞧。
“小姐你误会了,我跟书韵是朋友,是我自己想送她衣服,不关她的事。”翁亮涵婉转的解释,不想得罪这位上门花大钱的客人。
倪书韵很想破口大骂这个在上班时间,也能溜班出来洒大钞买名贵衣服的大经理,奈何怕影响朋友做生意,她只得忍气吞声,要自己别跟她一般见识。
偏有人就是不知进退,非得逞口舌之快,“倪书韵,那你可要好好巴住机会,敲诈件价值不菲的高档货,否则以你家无横产的寒酸身分,要穿高级品牌,我看是有得等喽!”
“简直是井底之蛙之见!”
一声寒峭的冷斥陡然落下。
“骆焱引”倪书韵直教这意外出现的人影惊住。
她尚且来不及跟翁亮涵介绍他,车秀眉气呼呼的质问已抛向他——
“你说我是井匠之蛙?!”
“要不怎会以为每个女人都爱名牌,又怎会以为书韵买不起名牌?今天就算她想一口气买十几、二十件你说的高档货,也不成问题。”
“笑话,她凭什么?”车秀眉冷哼出一鼻孔的气。
硕长的身影定向倪书韵,大手似占有更似保护的揽紧她,“就凭她是我骆焱的老婆。”
空气骤然间凝滞住。
倪书韵清楚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小脸酡红一片,手足无措的睇望身旁一脸凝肃正经的俊容。
这个人在说什么?突如其来的揽住她就罢了,居然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她是、是他老婆!继上回在刺青馆前被误认为是他的妻子之后,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迫当他老婆了耶!
“你结婚了!”一句惊问同时出自翁亮涵与车秀眉两人。
很显然车秀眉较激动,声调尖锐许多,马上劈哩咱啦的又道:“这怎么可能,你离职时还是单身,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哪可能就嫁人?”对象还是个看起来颇有身价,肯为她一口气买十几二十件高档名牌服饰的帅男人。
“我和书韵早就交往许久,她离职后刚好有时间打理嫁我的琐碎事宜。不喜欢张扬的我们只宴请亲朋好友,你不知道我是书韵的老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另外我认为有必要告诉你一个常识——”骆焱故意将话停顿下来。
车秀眉掉入陷阱的问:“什么常识?”
“中华民国的民法是有规定男未满十八岁,女未满十六岁不得结婚,但可没限定可结婚者不能在一个月内嫁人。只是如果像你这样上了年纪的人,要在一个月内将自己嫁掉,恐怕是有点困难。”
“我上了年纪?!”车秀眉气得眉毛拧成一团。
骆焱沉稳自若的回应,“依我看,你有三十五了吧!”
天呐!“你……”倪书韵才教他虚报的岁数怔愕得嚅动唇畔,他修长食指已轻按上她的唇,以眼示意她别开口。
翁亮涵以及助理小咪,在旁边极力忍笑。她们是看得出车秀眉年纪不小,但是离三十五岁,应该还有一咪咪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