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敏虽因权遐迩白天对她的指控,没什么心情散步,但佑佑想到外面走走,她便带他到住处附近的公园逛逛。
适才偶遇住在对楼的林先生,闲聊了几句,他刚离开。
“妈咪,我玩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坐过溜滑梯,也玩过公园里其他游乐设施的佑佑,拉拉她的手说。
她疼宠的轻拂他小脸,“如果你还想再玩,我们可以晚点回去。”
“没关系,一天玩一下就好,妈咪工作累累,要早点休息。”他体贴的拉着她走。
突然——
“啊,是爹地!”小手放开她,他向前跑去,“爹地!”
“佑佑,你在乱喊什么?佑佑……哎呀。”追上前的她绊到石子,一个重心不稳,她整个人趴跌在地,支撑的手一个发软,额头就那样撞上柏油路面。
“妈咪!”佑佑吓到的反身跑回她旁边。
“该死。”一声低咒由佑佑原本要追的那辆轿车内发出,车子在路边停下,走出车子的,赫然是权遐迩。
他开车出来兜绕,无意中瞥见夏敏的身影,本没打算理她,可见她和个男人聊得颇为开心,他就是不觉停住车子,心里不畅快的眺瞪着她。
苞她在咖啡馆里的那名男子是谁?这个男的又是谁?怎么围绕她身边的全是男人?更重要的一点是,白天她逃妻的身份才揭露,他还处在一团不知名的气火里,她竟能悠哉的带着儿子出来散步,这让他愈看愈不是滋味!
怎知那个小家伙居然瞄到他,又开口乱喊他爹地,他当然要开车离开,但好巧不巧的,偏偏让他由后照镜瞧见他妈咪笨手笨脚的跌倒了,真是……该死!
“妈咪,你的头流血了。”佑佑皱着小小脸说。
“不要紧,只是擦伤,回家擦擦药就好……啊!”夏敏正想站起来,身子忽尔腾空,惊得她低呼出声。
“爹地。”佑佑双眼发亮的喊。
她才想抬头,一道低沉微绷的嗓音便响起,“手脚不灵活就别跟人家用跑的。”
权遐迩?她震讶的对上他黑而深邃的瞳眸。“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为、又希望是谁?”蹙眉望着她额头上醒目的擦伤瘀红,他没办法好声好气,再说她的语气就是让他觉得她不将他放在眼里。
“爹地,我刚才看到的真的是你耶!”佑佑高兴的拉住他的衣摆,能再见到他好喜欢的雯雯的舅舅,他很开心喔!
“我不是你爹地。”他终于有空回驳小家伙。
“佑佑,妈咪说过不能乱喊人家爹地呀!”怕他下一刻会大声怒斥佑佑,夏敏赶忙提醒小人儿,顾不得他两道小眉毛不情愿的皱起,她转望权遐迩,窘促的道:“能请你放我下来吗?”被他这样抱着,好别扭。
谁知他竟回她,“放你下来好让你跌破头吗?”
没理会她的错愕,他迳自又唤道:“佑佑。”
“嗯?”小头颅即刻仰高看他,皱弯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不能叫爹地的爹地在喊他耶,表示他也喜欢佑佑,对吧!
“告诉叔叔你家在哪里,我们带你妈咪回去擦药。”
“对,妈咪的头受伤要擦药药。这边,爹……叔叔跟我来。”
抱着怀里人儿,他迈开步伐跟着在前头领路的小家伙走。
夏敏有些怔愣眼前的发展。“你……我可以自己走。”
没有答腔,他只是抿着冷硬性感的唇线,自顾自走他的。然而每跨一步,他心里的咕哝就多一分。
她手脚灵不灵活、跌不跌倒、受不受伤,干他什么事?他有必要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吗?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他是存心故意想气气她老公。
直到回到家,夏敏仍觉得今晚的权遐迩有些奇怪。
不由分说的就抱她回家,也不管她说可以自己上药,问佑佑急救箱在哪儿,拿过它就自动自发的替她消毒擦药,且还边擦边数落她——
“笨手笨脚就不要用跑的,好端端撞得额头破皮瘀血,你以为好看?”
她实在很想反驳她不是笨手笨脚,不过是不小心跌倒,却怕惹来他更多的叨念而作罢,腼赧不自在的任他放大的特写俊脸靠她好近的帮她上药。
问题是,这不该是他会有的反应,白天他才对她发过那么大一顿脾气,知道她是三年前放他鸽子的落跑新娘,依常理,他不会再理她才对,怎么……
“佑佑的爸爸呢?”
“什么?”太沉缅于自己的思绪,她只见他好看的唇办似在说话的一张一阖。
“我说佑佑的爸爸呢?”右眉微挑,他放大声音,这女人怎老是要他一句话说两次?
“我跟叔叔说过我没有爹地呀!”一直乖乖坐在椅子上看权遐迩替妈咪涂药药的佑佑,插嘴回答。还好有叔叔在,妈咪擦好药药的额头就不会痛痛了。
夏敏疼惜的模模他发顶,转向权遐迩,轻描淡写的说:“佑佑的爸爸不在。”
“死哪儿去了?”
她傻住,这人问话怎么这么……直接。
“我说小子的老子死哪儿去了?”他忍不住用吼的,为何她又是这副呆愣样,当他说的是外国话?原本想藉送她回来的机会气气她老公,好报她当年逃婚跟人私奔的自私举动,哪知他连伤都帮她处理好,还没瞧见她的混蛋老公。
“叔叔,”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的佑佑,轻拉他的衣袖,“你这么凶说话会吓到妈咪,只要一点点大声,妈咪可以听得很清楚。”
什么叫一点点大声?他才质疑想问,夏敏先他一步说话——
“佑佑乖,先回房休息,妈咪有话跟叔叔说。”
“噢。”他听话的低应,随即转望权遐迩,“叔叔要回去时要叫我喔,我想跟你说再见。”
那纯真无邪眼里的期待,让他不忍拒绝,答应就这么滑出口,“好。”
佑佑这才漾开放心的笑容进他房间。
厅里的两人,四目不经意相接,气氛一时变得紧窒诡异。
微撇开眸光,夏敏先开口,“佑佑的爸爸已经不在世上了。”
着实令他意外的答案,使原本心有不平的他,说不出狠毒的话嘲讽她。
“那天跟你在咖啡馆的那个男的,又是谁?”他只能岔开话题。
他说的是她请冯安喝咖啡那天?她微感惊讶,“当时你也在咖啡馆里?”
“你说得像怕人知道你见不得人的幽会。”想到她跟那名男子的亲近,说不上理由,他硬是曲解她讶异的语气。
不打算解释她的私事,她望着明显对她不满的他,轻声说道:“如果时间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逃婚。”
这突然出口的话语教他怔愕,而后一股难以忽视的怏气直逼他胸膛。“因为你不屑权家,还是我权遐迩不够格娶你?”
在见过他之后,她居然说时光若倒流,她仍会选择逃婚!他的条件就这样差?她这话不明摆着藐视他!
夏敏摇摇头,语调依旧和缓,“是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
“鬼话连篇!让我在婚礼上再当一次任人嘲笑的蠢蛋,叫对我们两个都好?你根本是自私、懦弱,只想到你自己。”
“也许吧。”如水灵眸里藏隐着他看不见的黯然。她承认,他看透了她某部份的无能为力。
“笑话,敢大胆做出逃婚举动,现在竟会在这里坦承自己自私、懦弱,而不是愤慨的出言反击,你不觉得你太过虚伪矫情吗?”伸手将她小脸扳向他,他恶意挑衅,就是存心激怒她。
也许吧?这是什么烂回答!一向冷静的他在面对她时,情绪频频失控,可她却淡然自若,怎不教他恼火,三年前被逼得险些拜堂成亲的,又不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