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鹤展也仍是一脸无害的温和神情,“妳家里是不是只有妳和一对弟妹?”
“是……”回答蓦地顿住,她警觉的改口,“不是,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薄唇边的笑弧莞尔拉大,“现在才懂得防备警戒,会不会太晚了。”原来只有她和双胞胎兄妹相依为命,难怪刚才她会因担忧弟妹而情绪失控。那密长的羽睫上,犹沾着莹亮泪光呢!
“你错了,刚刚你吃下去的其实是我掉包过的毒药,你要是敢轻举妄动,就没解药吃。”挺直背脊,她挑衅的昂起小下巴睇他。
他很难不欣赏她有别于方才柔弱的胆识,不再逗她的说:“相信我,我从以前就是个好人。”
可是……“你干么接下这次的案子?有求必应,我看是有钱就接吧!”
伊鹤展也笑得坦然,“这问题我得问问我朋友。有求必应事务所是他开的,我今天才刚从日本回来,结果就被拖下水出任务。”
“那……你要多少赔偿?”想起今晚的意外,方水怜俏脸上的歉意再现。只是见他抚着下巴想得很是一回事,她不由得暗暗握拳,他不会想趁机敲诈她一笔吧!
“医生说我可以吃东西对吧?”
“耶?”听到与数字完全无关的话,她愣住的看着他下床走到她面前,
“我肚子饿了,麻烦妳为我下碗面。”他凝视着她说。
她倏地回神直摇手,“不,我替你去买……”
“不要买的。”他将她的话截断,深若夜幕的双眸直直望进她闪着退怯的眼,“我要吃妳下的面,这是妳欠我的赔偿。”
迎视着他认真的俊脸,她找不到半丝嘲讽的痕迹、
“可是我的厨艺……我……”她低下头,说下出经过今晚的事,她已经不想再下厨了。
伊鹤展也修长食指挑起她小巧下巴,下容她闪躲的直视她,“就简单的水煮面,不会有问题的。”
“你……”有那么一瞬间,方水怜觉得他是看穿她的退却,所以硬逼她再次下厨。
“我怎样?”他颇想知道她没出口的下文。
“你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又对我动手动脚。”慢好几拍的拍开他轻扣她下巴的手,她微感不自在的退离他,决定收回前半刻的猜想--这个今晚没经过她同意,就又搂她又碰她的放肆男,哪那么聪明看透她的心思。
伊鹤展也若有所思的低望抚触过她滑女敕肌肤的手指,在心中下个结论,他今天真的很奇怪。
尽避如此,他还是要问:“如何?我只要妳一碗水煮面,妳不会小气的不肯赔吧!”
说她小气?“哼!我就下一大碗的撑死你。”
向他皱皱鼻子,方水怜扭头就往门口走。水煮面--水开下面,然后再捞起来,完全不用煎,炒的步骤,应该不会有问题,反正如果有什么问题……想到这里,她不禁没信心,泄气的站定身子回过头……
“喂。”她很没骨气的喊着站在原地,嘴角带着笑的伊鹤展也。
“什么事?”他连眼里都有笑。
“你真确定要我下面给你吃?”
“确定。”
“哦。”气馁的旋过身,她拋给他一句,“刚才你吃的那包药不是毒药,”才不情愿又战战兢兢的进厨房下面去。
客房里,肠胃不适情况好多的伊鹤展也,始终笑意轻扬。这个一心守护弟弟、妹妹的倔强姊姊,其实满可爱的。
“什么,展也没回来?”到表嫂家找人,却得到好友没来过的消息,薛维着实震惊。
“展也在日本,没听他说要回来,”伊鹤希子一脸疑惑,不明白薛维怎么一进门就找展也。
“你开那间奇怪的事务所开到神智不清了吗?上我这儿乱叫乱嚷的找人,吓到你表嫂就知道。”护妻心切的谢冠闻忙扶着大月复便便的妻子坐下。
薛维在原地兜着圈子,仍是一个劲的嚷,“不对,展也傍晚就从日本回来,还到事务所找我……”
闻言,伊鹤希子截断他的话,“展也回来台湾了,那他人呢?”
“这正是我要问的,他跟我事务所的委托人回去吃晚餐,可是我一直等不到他回来。拨他的手机,发现电话放在他的行李袋内。”薛维伸手比着他带过来的行李。“我以为他大概直接来找表嫂了,哪里晓得他还没回来。”
都已经晚上九点,吃顿饭需要这么久吗?
“为什么展也会跟你的委托人去吃晚餐?”谢冠闻抓到疑点。
“因为他很好奇我事务所接的Case,所以想亲身体验一下。”自己推波助澜设计的重点,他当然聪明的没说。
“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案子,都这么晚,展也也该回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案子,表哥你就不能措辞优美一点?”薛维抗议的斜眼横他。虽然找上有求必应事务所的委托,还真是有些乱七八糟,但说包罗万象不是顺耳得多。
“展也会不会出事了?不然怎么一通电话都没有。”伊鹤希子不安的问。
薛维心中的警钟大响,“难不成是伊鹤之家的生意对头,知道展也这个幕后操盘手来台湾,故意派今天那两名委托人来架走他?”
“薛维!”谢冠闻大喝,随即搂着脸色泛白的妻子轻声安抚,“别听薛维胡言乱语,展也大概有事耽搁,很快就回来。”
“没错,展也回台湾的事连表嫂都不晓得,其它人不会知道的,我大嘴巴乱说话,表嫂别理我。”说错话的薛维赶紧将话转住好的方向。孕妇受不得刺激,他要是闯祸连累他的小侄子提早出世,表哥头一个不饶他。
不过展也到底到哪儿去了?他该不会……被人在饭菜里下毒吧!
他还活着吧!轻手轻脚进入客房,方水怜担心的想着。
基于愧疚心理,昨夜她硬是留他下来休养过夜。而他后来又吃了碗她亲手下的面,不晓得半夜肠胃有没有再不舒服?。
晨曦透过格子窗直洒入室内,在他温文俊逸脸庞上,映像着柔亮又带点梦幻的光影。
他似乎睡得很热,
忐忑的挨近床边,她小手微颤的探住他的鼻下--
“啊!”手腕冷不防被用力抓住,她惊呼着随着箝拉的力道向前扑跌,对上一双冷然锐利的眼。
“方小姐?”眼中的凛锐尽退,伊鹤展也微讶的望着与他近乎相贴的俏脸。
方水怜怔然的说不出话,方才那一眨眼问,他的眼神好震慑骇人,像完全变了个人。
明白她大概被他的直觉反应吓到,他扶她坐起身,正欲开口,方逍、方遥急匆匆的步伐以及询问,相连传入客房。
“怎么了、怎么了?姊。”
“又撞到哪里?瘀青还是流血?”
两人动作迅速的拉起方水怜,仔细的左瞧右看。
“我哪里都没撞到,你们……呀,别乱拉。”她惊慌的放下被弟妹挽起的长裤裤管。
“怎么可能没撞到。妳每一次放假大扫除,哪次不是撞到这碰伤那儿,刚刚还叫一声那么大声。”方遥转而看她的手臂。
“可不是,就说过没有打扫神经的妳别清理屋子,我和遥会负责嘛,上次只是擦个玻璃却摔得头破血流,妳忘了?现在妳又不听话的乱打扫,帮帮忙啦姊,别愈帮愈忙。”跟着抓住另一只手检查,方逍劈哩啪啦念了一串。
方水怜直教弟弟、妹妹说得脸红,不经意抬头,瞥见不知何时下床的伊鹤展也,微蹙着眉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