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沾染咖啡污渍的高级绣花地毯,大概要提前报销了。
“欢欢。”
“做什么?”一天下来已经被叫习惯,易欢很自然地停下要去拿清洁用具的步伐。
“被杯子砸破脑袋可不是好玩的。”他神情微敛的说。
“啊?”她无法会意。
“以后我跟主管谈事情,就算是确有其事,妳也不要随意插口,突如其来的意外很难控制,知道吗?”刚才若不是他反应快,只怕她早已被砸伤。
“知道。”顿悟他是在说适才韦豪抓狂的事,她难得温顺的低应。
“职场有职场的伦理,就算不愿意,往后若遇到其它主管,说话记得要委婉些,免得遭人诟病。”他不希望她在无意中得罪人。
“哦。”这点他也说得有理。
“工作好象还很多,今晚加个班吧。”
“谁理你啊。”她还要回去陪她的小席格耶。
席格哑然失笑的见她答完话就定出去。这个小秘书转眼问又不把他当上司了,怪的是,他竟没半分跟她计较的意念。
这头的易欢才到储藏室拿来扫帚和畚箕,桌上电话忽响,她只得匆忙接应。
“总裁秘书室……”话未问完,就被对方截去。
“我是邹经理,有要紧事找总裁,快点帮我转接。”
啧,好跩的口气,连个请字都没有。她也懒得跟邹筱媛多说半句,按下保留键就走进总裁室。
“大总裁,二线电话,公关部邹经理。”
“她有什么事……妳在干么?”听见邹筱媛找他的皱眉表情,在瞧见她手拄着扫把将下巴搁在上头站在他桌边时,立刻换成自然性感的微笑。
这小圆脸此刻像极了童话故事中的俏皮小魔女。
“我要扫地上的玻璃碎片呀。邹经理只说有要紧事,而且她的语气很跩,所以我要偷听她说啥话好气死她。”
他的笑意忍不住加深,大概也只有她会在上司面前说要偷听其它主管的话。才想着,她小手已自动按下通话扩音键。
“我是席格,请说。”他也只好出声。
“总裁--”
饼分矫揉造作的嗲喊声由话筒逸出时,易欢拄着的扫帚猛然滑手的往前倒去,席格大手俐落的捞回它。
“看,全是鸡皮疙瘩。”她指着手背上倏然站立的小颗粒,好小声的跟他说。这邹筱媛的声音也未免太恐怖,让她不由得抓过扫帚,退离桌子两步远。
全身疙瘩起得不比她少的席格,有股冲动想当场就断挂电话,可是碍于总裁身分,他只能答腔,“有事长话短说,没事别妨碍我办公。”
冷凝的嗓音,让还想发嗲的邹筱媛不得不赶忙切入重点,“是这样的,长扬公司总经理今晚办了场生日宴……”
“我知道,我会派副总出席。”
“副总?不是总裁要亲自去?我也有受邀,可以陪总裁去。”
“那就由妳和副总一起出席,副总那边就麻烦妳告诉他,就这样了。”
电话霎时只剩下嘟嘟声,邹筱媛傻在那儿。依她盘算,席格应该会豪爽答应跟她一起赴宴,因为这可是一次可以假公济私,应酬到床上男欢女爱的绝佳良机,怎么结果却大出她的预料?
这一头,易欢像研究外星人般直盯着席格看。
“有美人主动陪你赴宴,你就这样挂人家电话?”
“这场宴会不需要我亲自出席,再说邹经理美不美也不关我的事。”
“这倒奇了,有女人主动示好时,男人不是一向都心花怒放的吗?”
他蹙起浓眉,“这是谁告诉妳的谬论?”
她走回桌边,“是常理才对吧,人家不是都说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邹经理向你示好的行动这么明显,难道你一点都不心动?还是怕我笑你,不好意思答应?”
愈说愈不象话。“妳要是再胡乱说半句,今晚妳就得给我留在公司加班。”
嘿,这次是绝对总裁的语气和表情耶!所以……易欢半句也没再说,识相的拎着扫帚,清扫地上的玻璃碎片,她可不想真被扣下来加班。
不过他当真不想和八成想倒贴他的邹筱媛赴宴?难不成他不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还是他不是男人?
“什么嘛,哼。”猜测得小脑袋打起结,她不自觉低哼了声。
席格唇边有笑,因为他听见她的咕哝,也瞧见她皱鼻嘟嘴的可爱模样。也许该找个时间告诉她,男人并不全然如她所想,那么肤浅、。
“你说的是真的?”
“总裁是这么说的。”傅汉平好笑的回答电话彼端惊嚷着的人。
怀德的嗓门依旧很大。“那小子居然跟你说他的秘书说她不加班,所以他也跟着下班?那个一工作起来就没日没夜的帅哥,什么时候会由着一个小秘书决定加不加班?”
简直是天下奇闻!他心血来潮想找远在台湾的弟弟聊天,结果他却连手机都没开,只好打电话给傅汉平,岂料会听见教他难以置信的话语。
“易小姐很坦率,向来有话就说,工作能力也强,没什么地方需要总裁硬性规定的。”其实他很高兴易欢的出现,她减轻席格不少工作量。
“那个能熬这么久还没辞职的秘书,到底几岁?”搞不好真如肯瑟所臆测,是个欧巴桑。
“好象是二十五岁。”
“二、十、五?!”有这么年轻的欧巴桑吗?
“对呀,厨艺也很好呢。”虽然他只尝过一次。“席格总裁每天午餐都要吃两碗饭,而且自从易小姐接替总裁秘书后,他的生活变得正常许多,之前见他忙得昏天暗地,还真让人担心。”
没错,傅汉平后面那几句确实是在说阿靖,但是……“吃秘书煮的饭?那小子很挑食的。”格外偏爱家常菜,说什么吃起来才有家的感觉。
“是吗?可是他说易小姐做的菜很好吃。”
觉得实在有点诡异,怀德直皱眉,“阿靖和那位易小姐相处得很好?”
暗汉平知道席格的中文名字。“是满融洽的,除了有次易小姐要拿盘子砸他头那次例外。”
“砸阿靖的头?!”太过震撼的消息,让怀德忍不住又大声嚷嚷。
于是,傅汉平含笑地将上次的意外简单说出来。
怀德是愈听愈觉得不可思议。有人要拿盘子砸他,阿靖居然还纵容的留那位向天借胆的小妞下来当秘书?
这么不寻常的事,他得赶快说给肯瑟听……
无意中又在路边发现一只瘦弱小猫,席格再次动了恻隐之心,将猫咪送往易博仁家。伯父看来很慈蔼,应该不会介意多收留只流浪猫。
“席格,你给我乖乖站好!”
一句娇喝霍然凌空拋来,止住他来到门外的步伐。这声音……
“我警告你哦,你再乱来,我就打你。”
这下席格能断定,说话的是易欢,但她是说……要打他的吗?
狐疑着,他举步走向敞开的厅门,就见易欢正捧着盆女儿蓝,板着脸俯视不安分的在她脚前抓动小爪子的黄褐色猫咪。
“不行就是不行,你昨天才弄断一株女儿蓝,不许你再靠近任何一盆,听懂了没,席格?”
“妳叫那只小猫--席格?”他唯恐自己听错的开口。
“耶,你怎么来了?”转头望见他惑人蓝眸的剎那,易欢以为瞧见两朵悬浮的蓝玫瑰。
“喵呜。”她脚边的猫咪低叫一声就窜到他跟前磨蹭。
“席格,不可以。”她惊得放下手上的盆栽,急着抱回牠。小席格这两天很爱咬东西,等会儿弄坏人家皮鞋可就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