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愿意这样做呀!"万九中气十足的喊冤。"你知不知道我那家小鲍司可是有摩纳哥国王的支持才开得起来的,要不是他提供欧洲的香料货源,小鲍司怎么可能开到现在,偏偏你在机场让艾玛小姐成了委屈的受害者的消息传到这来,雷尼尔国王很不高兴,威胁要断了我的生路,你说我能怎么办?小鲍司倒了,我也没钱关照育幼院,我只是先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你到底想说什么?"脸色已转为铁青,他握著话筒的手爆出青筋。
"好好照顾艾玛小姐,你好好照顾她,就等於好好照顾育幼院,这样应该很划算吧。"
"多久?我必须忍受她多久?"雷龙书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直到肺部快炸开。
"两三个月或三四个月或五六个月吧,最长不超过一年——"老人含糊其词。
有些时候真话是说不得的。
"一个月!"雷龙书斩钉截铁的道。"你最好在三个月内回来把她带离我的视线,否则她若脚断掉、脸破相、重病加身都不干我屁事,我说得够明白了吧?"不给万九回应的机会,他啪地一声摔上电话,之后又诅咒了一长串,才稍稍冷静下来。
既然万人厌在他手上,他也不怕老头子搞花样。
他走过去打开门,对门外吆喝一声。
"进来,我有话问你。"
这还是他头一次平和的跟她说话!艾玛在惊奇之余不免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提著行李走进屋里。
一进屋,她又被屋里的乱象给吓到了!
这根本就像是垃圾堆。黑色的沙发上头丢满了衣服,桌上散落著吃剩的零食与泡面,还有啤酒罐,地上厚厚一层泥土,好几个清晰的黑色鞋印印在上头,地砖连颜色、花纹都无法分辨;角落的电视好像也很久没开了,上头挂著﹂条……四角内裤!内裤上头还被半瓶可乐给压著……眼角余光瞄到他穿著鞋子的脚边有个移动中的小物体……蟑螂!她惊喘了声,往后退了一大步,幸好蟑螂在中途拐了个弯,没有朝她的脚边爬来。
"坐下。"他大手一挥,一往离自己最近的单人沙发坐下,庞大的身躯直接压在成堆的衣服上,丝毫不以为意。
"坐……这里?"艾玛怯怯的瞧了眼满是衣服的长沙发,实在无法学他那么洒月兑,而且沙发上还有内裤跟内衣,甚至她还眼尖的瞄到一件被埋在沙发的最角落。
"废话!难不成还要我让座呀?"雷龙书怒喝。"嫌乱就把衣服扫到地上去不会呀?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动手?"这女人还真是废话特多。
艾玛畏惧他的恶势力,只好小心翼翼的拈起衣服放到一旁,清出一个小空间后,这才坐下,但还得小心翼翼的不去碰到挂在沙发上,离她的背只有毫厘之差的脏衣服。
将行李袋放在脚边,她连做个深呼吸都不敢,但她的目光仍勇敢的停留在他脸上。
这也是雷龙书头一次稍稍用正眼看她,一接触到她的眼睛,一道奇异的熟悉感隐隐的从尾椎处直窜上头皮,勾起他潜藏在记忆中最珍爱的一双眼睛,也是这么的圆亮纯洁……
他甩甩头。
不可能的,除非再回到过去,否则再也不可能有人会拥有那样一双令他揪心的眼眸,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女人。
"我先警告你,本大爷我天生不是块会照顾人的料,你最好别奢望我会照顾你。还有,我虽然还没打过女人,但可不保证不会破例,所以你在台湾的这几个月最好安分一点,不要惹我生气。"他愈说愈不耐烦。
"请问我要住在哪?"他一说完,她立刻开口。
希望不是住在这里,刚才他说话时,她总共看见五只蟑螂从地板爬过,每看见一只,她的头皮就发麻一次,以至于没清楚听见他说的话。
"你要是有钱,我可以帮你订饭店。"
"我没钱……"
"没钱还罗唆什么?"他白她一眼。"楼上还有一间空房间,你可以住那里。"
用迫不及待都无法完整表达艾玛的心情,她一把抓起行李。
"我可以去看看吗?"她还是礼貌的问了下。
"我有绑住你的脚吗?"
不去介意他口气总是那么冲,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上跑去,楼梯扶手蒙了层灰,她连碰都不敢碰。
二楼有两间房间,她开启了其中一间,那儿摆满了一些破旧的大型家具和许多纸箱。
她往另一房门走去,一打开,顿时傻眼。
这真的是一间名副其实的空房间,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许多灰尘在阳光中飞舞著。
她提著行李走下楼。
"楼上的房间没有床。"她坐回沙发。
雷龙书翻了个白眼。"所以我说是空房间呀。"
"那怎么办?我要睡哪?"
屋外的天色愈来愈暗了,她的眼皮也愈来愈重,总不能睡在地板上吧?屋里的地板跟屋外的地一样脏。
"沙发。"
什么?!她倒抽口冷气,她真的听见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回答了吗?
"不要!这里好多蟑螂!!"那些蟑螂会爬到她的身上下蛋。
"蟑螂有什么好怕的?"雷龙书鄙夷的嗤了声。
艾玛突然想到那些空姐,就像绝处逢生,她连忙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空姐们塞给她的名片。
"这几天我先住外面……"雷尼尔慈祥的面孔蓦地在她的眼前浮现,她的话倏地停住,又困难的将名片放回口袋里。
这才她到台湾的第一天,若因为这样就开口求援,那未来的日子怎么办?她要学习的是勇敢与坚强,而不是搬救兵。
虽然打消了求救的念头,也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她还是极难接受自己将在这蟑螂横行、脏乱不堪的地方过夜的事实,忍不住嘤嘤啜泣了起来。
雷龙书无法置信的看著她上女人从哪里生出那么多眼泪来流呀?
"既然在台湾那么痛苦,你为什么不乾脆回摩纳哥去呀?你觉得台湾很好玩吗?一点也不!我告诉你,台湾每天都有杀人放火、强盗抢劫,这里一点都不好玩,风景一点都不美,你要是聪明的话,就该带著行李飞回摩纳哥去。"他使出恶劣的威吓手段。
艾玛瞧了他不怀好意的表情一眼,愤而将泪水抹去,起身将占据沙发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拿起,整理起沙发来。
"我不会回去的,还没学习到勇气与坚强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不管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就算必须睡在满是蟑螂的地板我也认了。"她固执的低喃。
"什么东西?你刚说什么,学习勇气跟坚强?我没听错吧?"他怪叫道。
"你没听错,我到台湾就是要来学习勇气与坚强,不过一定不是跟你学,你这个自大狂。"
他霍地从沙发上站起二玛吓得后退一小步,随后站定,目光惊疑不定又不屈服的看著他。
可是这实在有点难,因为他光只是站在那里,整个客厅就暗了一大半,也更显得他阴沉可怕,像个怪物……
她想起跟他第一次在摩纳哥皇宫里头见面时,他身旁的老虎就吓得她晕倒过去;但现在比较好了,至少她还站得住,虽然脚还是有点软。
这一定就是雷尼尔先生要他当她的接待人的主要原因,藉此机会训练她的勇气,毕竟要待在这样的男人身边,非得有过人的胆量不可。
难怪人说姜是老的辣,雷尼尔先生真是太厉害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雷龙书朝她走过来,方才的吊儿郎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的是一脸的漠然与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