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巴晶的背影没辙的摇摇头后,巴骆远便将注意力放到邮件上。
他轻点两下滑鼠,邮件展开。
阿远:
想必已经知道这封信要谈的不是公事。
是关于亚美,她吞安眠药并割腕自杀了,目前正在加护病房观察中。
她一直求我不要让你知道她的情况,可是我还是认为你有知道的必要。
她的婚姻已经结束,但我想,这并不是她想不开的主要原因,只是她什么都不说,我们也无能为力。
她看起来极为憔悴,双亲和家人都担心她会再次想不开,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来日本一趟,我想,你说的话,她会听得进去。
不情之请,若造成你的困扰,还请原谅。
柄见三郎
思考许久,巴骆远面色沉重的关上电脑,打电话订飞往日本的机票。
回到房里整理好行李后,才跨出大门,就看到对面二楼的窗口人影一闪。
原来她不是睡过头,而是不想过来。
巴骆远低下头想了会,边走边拿出手机。
“国伟,你帮我开张五百万的支票,明天派个人送到我在垦丁的别墅给一个叫李矜亚的女孩,她会在那里照顾她的狗。”
没理会刘国伟的询问,他收了线后,在巷口招了辆计程车,直奔小佰机场。
☆☆☆
为巴骆远办事,除了效率还是效率,所以第二天一早,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就交到了矜亚手上。
矜亚被这笔金额吓了一大跳,篮子掉到地上,面包滚了出来,引来大白鹅们争食。
送支票来的人看了不但一脸惊讶,还得闪躲三只大白鹅为了争食而怒张的翅膀。
“你说这是谁……给我的?”矜亚又问了一遍,依然有些恍惚。
“是巴骆远先生开的支票。”那人礼貌的回答。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给她那么多钱?就算她帮他整理别墅,负责他的三餐,也用不着那么多钱呀!
“很抱歉,这就得请你亲自去问巴先生了,我并不清楚。”
她怔忡的情形很严重,所以连送支票来的人什么时候告辞的也不知道。
一直躲在门边的巴晶待那人一离开,立刻走出来。
“五百万,三哥还真慷慨。”她瞄了瞄那张支票,语气酸溜溜的。
听到她的声音,矜亚才回过神来。
“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之前,我不会动这笔钱的。”
“问他?那你有得等喽,三哥昨天一早就迫不及待的飞到日本去了。”
矜亚弯身拾起早已空无一物的篮子。
是吗?难怪昨天早上她在二楼时,看到他背起他的大背包出门,行色匆匆的,原来是到日本去了。
“他总会回来的。”她会等到他回来。
“他短期内不会回来。”巴晶得意的说。
“为什么?”矜亚不解的问。
“因为国见亚美自杀啦,他去日本就是去看她的,而且她的婚姻也完了,所以三哥很有可能会跟她重新开始,要重新开始当然就得培养感情,而培养感情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我判断,他短期内不可能回来。”巴晶信心满满的推断。
随着巴晶的话,矜亚的脸逐渐失去血色,整个人如遭雷殛。
她看着手上的五百万支票。
原来如此……是为了那晚她对他说的那些话吗?
因为他还是选择了国见亚美,所以这笔钱是用来补偿她的?
一瞬间,这笔钱在矜亚眼里变得极为不堪。
她的心好痛好痛,可是痛到了极点,她居然有想笑的冲动。
这算什么?施舍、怜悯,还是同情?
“对了,听说你在我三哥不在的时候帮他整理这里,是真的吗?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三哥了吧?”巴晶突然问,语气有些同情。“如果是的话,我劝你还是死心得好,国见亚美比你漂亮多了,当年都没能留住我三哥,何况是你,尤其现在他们又复合了,你更没希望了。”她想,小野人的头发还更长,一垂下来,整张脸都看不到。
“我想找的是爱我的人,不是他。”淡淡的说完后,矜亚提着篮子,走出别墅。
没什么的。她告诉自己,单向的感情算不上开始,持续十五年只能说自己傻。
五百万就当是她为他照顾别墅的酬劳吧,她的感情不卖。
她可以这样欺骗自己,但却无法抑制恶劣的心情,原来从爱他转为恨他,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第五章
一天之内,矜亚体会到了什么是人生无常,什么又是人心无情。
当她因为巴骆远飞到日本去与国见亚美复合和那五百万而关在房里哭了一天后,晚上,她被父亲叫到客厅。
像是没见到她红肿的眼与憔悴模样,李伯乔对矜亚仍是一贯冷漠的神色。
“爸。”她快快的喊了声,未曾抬眼,怕哭肿的眼引起父亲的不快。
“坐。”
带着些微异平,矜亚顺从的坐进沙发里。平常父亲对她总是呼来喝去,那声“坐”里却带着罕有的温暧,即使那温暖轻得几乎感觉不出来。
李伯乔是个中等身材,外貌像个老实人的商人。
商人重利轻别离,李伯乔也不例外,从小到大,不受宠的矜亚想见到父亲得靠运气。
他清清喉咙,“矜亚,有件事跟你有关,所以我得跟你说。”
她疑惑的抬起眼望着父亲。怪异的是,他一触及她的目光,便移开视线。
他再次清清喉咙,“记得稳扬企业的杨伯伯吗?”
矜亚点点头。杨伯伯经营的企业,说穿了是一些赌博性电玩,他来过家里几次,每次总爱拉着她的手,说她的头发跟他死去的妻子有多像,而她会在他对自己上下其手间逃掉。
案亲突然提起他,和那诡异的态度,让她寒毛直竖。
“我已经替你答应,让你去他家里住一年。他年纪大了,生活起居没人照顾,总是不太方便,既然他提起,我想你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所以就答应了他。”李伯乔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回避女儿的视线。
矜亚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什么惊讶与愤怒的感觉,只是觉得身体有些冷。
“为什么?”她的声音比想像中冷静。
“我刚不是说了吗?他年纪大了……”
“我不相信,我二十五年来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所以请你老实告诉我,爸爸。”
那声爸爸,似乎让李伯乔体内的某根神经突然绷断,突地激动的站起来,虽然他极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从脖子到耳根,一瞬间全涨成了猪肝色。
“公司周转不灵,他答应借我资金融通,唯一的条件是你必须到他家住一年。”经济不景气,别人也求自保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借他那么大一笔金额,会答应杨老板,他也是不得已的。
矜亚的眸子也变冷了。这就是她的父亲,总是骄傲、意气风发的父亲,在危机来临时,轻易的便牺牲这个他吝于付出关爱的女儿。
像个有了瘾头的人,矜亚发现一旦恨在心里生了根后,再将它层层叠叠的累积是很简单的事,有着另一种解月兑的快感
“所以,你就把我卖给了别人?”
话才出口,一记巴掌掴上她的脸。
李伯乔气得浑身发抖。
矜亚的脸被打偏了一边,她拨开脸上的发丝,左颊又红又肿。
她看了父亲一眼,站起身来走向楼梯。
那眼中的怨,震得李伯乔往后退了一步。
他站定后,对她的背影咆哮。“不管你怎么想,事关四千万及整个公司,你非到杨老板家里去不可!你是我养大的,我叫你怎么做你就要怎么做!”
“我知道,我没有说不的权利。”她的声音轻轻飘下。
李伯乔跌坐进沙发里,气喘吁吁,一脸木然。张开手掌,他痛苦的凝望着,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