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一出,雪莲只能硬生生的移开视线,并强迫自己挪动脚步。
下了楼梯,当她看到满脸是血的东方倾时,立刻倒抽了口冷气,不自觉得想冲上前去,但杨宝妹施加在她手臂上的压力及时唤回她的理智。
别冲动,只要你有任何背叛阿姨的举动,那他就万劫不复了,你不能毁门他,你不能自私,你必须冷静,必须面无表悄。她在心里不停的叮嘱自己。
这真的很难呀!她得用力的紧咬住自己的舌头,才能发泄自己的痛彻心心肺。
腥甜的血味刹时间充满她的口腔;但奇异的,她冷静了下来,原本畏怯的眼,在迎上他凌厉依然的黑眸时迅速转为淡然。
“我总是想不透为什么男孩子总是那么厚脸皮?”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只不过是一起吃过几次饭,一起出去绕过几趟罢了,这样就将我视为所有物,真是有够无聊的。”
咽了口血腥味,她故作不耐的拨拨发丝。“我还以为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原来还是同样的笨蛋,都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你还跑来骚扰我,早知道就不跟你玩了。”她怎能说得如此轻松呢?每说一个字,她的心便滴一次血呀。
东方倾脚下踉跄了下,但凌厉的目光依然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
口中腥味更甚,雪莲淡漠的直视着他。
“请再说一遍,我听不清楚。”东方倾逐字逐句的说。
咽下腥味,雪莲深吸了口气。
“我说……”惊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顿了顿,不去看阿姨扫来的目光。
“我说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你根本就配不上我,我或许曾经喜欢过你,但现在的你,只教我觉得恶心。”她两手紧握成拳,激动得浑身颤抖。
她还有再抱他一次的机会吗?没有,她知道。他逐渐转为森冷怨恨的黑眸,让她感觉愈来愈冷,完全无法停止颤抖。
杨宝妹伸手搂住雪莲的肩膀,强制住她的打颤,刻薄的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
“我早说过,你来只是自取其辱,现在你听清楚了吗?你根本就配不上雪莲,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省省吧。把他给我丢出去,再拿盐去外面洒一洒,去去毒气。”杨宝妹对壮汉们说,赚恶的扫了东方倾一眼。
雪莲无法承受他的视线,蜂首低垂……
壮汉们都暗暗松了口气,拖着东方倾往外走。
“语言把关日,欧阳雪莲!”在出大门前,东方倾使尽最后一丝力量大喊。
雪莲一惊,飞快的抬起头,却只来得及捕捉到东方倾的背影。
“他说什么?”杨宝妹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雪莲一惊,忙收回痴迷的视线,并快速的摇头。
阿倾突如其来的暗号让她太过讶异,以致让她忘了阿姨的存在。
“不,我不知道……”她佯装不解,一颗心跳得飞快。
她绝不能让阿姨知道阿倾话中的意思,那只有她能解读,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乱”是阿倾常带她去的一家PUB,每逢周五便是“乱”的“语言把关日”。
那日凡是进入“乱”的人,均不得开口说话,只能用表情或比手间脚沟通,违反规定者一经发现,会立刻被驱离出场,所以每逢周五时,“乱”的夜晚一点也不乱,大家全静静听着台上歌手演唱。
她非常喜欢“语言把关日”。她从不习惯那种太过嘈杂的环境,会去那里纯粹是因为他喜欢。
扬宝妹疑心的想。她不相信那小太保说那话是无意义的,雪莲的目光闪烁,否认时更是显得心虚,原本苍白的脸此刻甚至出现薄晕,可见雪莲一定懂那小太保话中的意思,而目打算再次欺瞒她。
她沉吟了会儿。“好,你上楼去吧。”
不管如何,不管用什么方法,她是绝不会让雪莲再踏错一步。
雪莲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转身上楼。
一转过身,希望重燃的笑容立刻掩不住的在她脸上绽放。
离星期五还有三天,只要她在这几天乖乖听话,消除阿姨的疑心,她要出门就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再见到他,她就可以跟他解释今天的事情,让他知道那些话不是真的,她是为了保护他才那么说的……只要她能再见到他。
三天……好漫长呀!
但她几乎是足不点地的飘然上楼。
十分钟后,杨宝妹端了杯温牛女乃上楼,敲敲雪莲的房门,她走了进去。
“喝了这杯牛女乃,你会好睡些。”她将杯子递给雪莲。
雪莲忙不迭的接过,有些胆战心惊。
即使是在压力最重的联考期间,阿姨也从未泡过牛女乃给她喝过,更何况是亲自端到她房里。难道她看出些什么了吗?
“怎么不喝?快喝,喝了早点上床睡觉,你的眼睛都肿了。”
她温柔的语气让雪莲更害怕,在她与牛女乃之间来回看着。
“怎么?你怕我在牛女乃里下毒吗?”
雪莲急忙摇头。“不!我马上喝。”她举杯就口,在几度呛到的情形下,终于喝完那五百CC的牛女乃。
杨宝妹接过杯子。“上床睡吧。”
雪莲爬上床后,杨宝妹立刻为她覆上被子。
“乖,阿姨保证,明天你就会有一个新人生了。”
雪莲想问为什么,只是她的眼皮突然变得好重,重得让她无力开口。
在失去意识前,她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阿倾……
这年,东方倾不满二十岁,欧阳雪莲刚满一十七岁。
第二章
九年后
一早,“好点子创意”就乱成一团,只因今天有一位大客户要来,而且还是该公司的总经理亲自莅临。
要是这件Case谈得成,“好点子”的年终奖金就有着落了。在奖金的诱惑下,大伙儿如临大敌般,个个严阵以待。
其中,一个长发白皙的女孩更是忙碌得以小跑步在动作。“雪莲,资料都准备好了吗?”这边喊道。“好了,都在会议室里了。”雪莲并未停下脚步,伶俐的闪过一只突然伸出的脚后,捧着茶盘继续跑着。
“雪莲,会议室有没有整理干净呀?”
“昨天下班前我又重新整理擦过了。”她提高声音,免得问话的人听不到。
“雪莲,记得泡茶!大老板已经到门口了!”有人再喊。
雪莲用肩膀顶开茶水间的门。“我现在就泡。”话一说完,她清瘦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后。
她小心又迅速的泡好茶,盖上杯盖,顶开门,捧着茶盘走了出来。
她看到他们老大正伴着一个西装革履。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对着她,往会议室走去,身后还跟了一票人。
大老板来了!她加快了脚步,跟在那群人身后。
虽然她只是个小小的行政助理,但这件案子的成功与否一样关系着她年终奖金的多寡,她一样想让大老板满意。
想起登门的债主、卧病在床的阿姨,她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尾随众主管身后进门,她立刻谦恭的上前,微低着头将茶杯由前座开始,逐一放置。
正当放下最后一杯时,一个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倏地响起。
“张总监,这位小姐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吗?”
虽然声音低沉许多,虽然九年未曾听闻,但仍然轻易的唤起雪莲的回忆,只是他话中的冷然比几年前更甚。
缓缓抬起头,当她对上东方倾阴沉的黑眸时,她僵住了,直觉的移开视线。
“是呀,”五十开外、头发花白的张总监嗅到了丝不对劲,紧张的在东方倾和雪莲之间来回望着。“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东方倾嘲讽的扯扯嘴角站起身来。
多位跟随而来的主管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跟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