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家的家族企业,现在已逐渐将重心移放到谷家第三代,也就是谷彻和谷贯中身上了。谷彻是因为他父亲倒下,被迫在五年前提早参与公司运作。
而谷贯中自从去年自美返国后,仗恃着自己父亲依旧健康无虞。一天到晚在外面游荡,成天过着乐不思蜀的生活。
比彻冷眼瞧着堂弟。
他知道有不少女人迷恋贯中,而他的外表也的确有让女人迷恋的本钱。
比贯中的轮廓比一般的东方人还要来的深,剑眉星目,鼻梁直挺,弧型优美的薄唇轻轻一勾,便会画出一抹迷死人的性感笑容,再加上他天然晒成的古铜肤色,很少有女人不会为他纯阳刚的男性魅力折服的。
比彻是个与谷贯中完全不同的典型。
虚长谷贯中三岁的他,在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他们年龄的差距,但在举止谈吐上,谷彻所流露出来的稳重内敛,则是刚烈直爽的谷贯中所没有的。
与谷贯中同样高大的谷彻,身型却显得瘦长许多,长相斯文俊秀,沉思时,总会散发出一股略感忧郁的气质。
虽然他将公司管理的很好,但他体内仍流着他已逝的母亲那音乐家的血液。
他对商业并没有兴趣,而且觉得贯中的商业头脑比他要好的多,奈何该从商的人却赖皮的迟迟不肯归队。
贬中都已经二十二岁了,他不知道贯中还想自由多久。
而且,照他受欢迎的程度,还没女人抱着孩子上门来找爸爸,这更叫自己讶异。
比贯中对堂哥不平衡的言词,只是耸肩以对。
不一会儿,在楼上为那女孩诊治的陈医生下楼来了,身后跟着一起出诊的护士。陈医生是谷家的家庭医师,今年五十开外,从小看着谷彻和谷贯中长大。
陈医生一下来,谷贯中立刻请他坐下。
“陈伯伯,她还好吧?”谷彻问。
陈医生的表情凝重,缓缓的摇摇头。
“很不好,除了被撞到的擦伤外,我还发现她身上纵横交错着一些伤痕,新的旧的都有,而且她的营养严重不良,似乎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更糟糕的是她还有发烧的迹象。”他叹了口气,“我已经给她打了退烧针,也给她注射点滴,如果好好调养的话,过几天应该就会没事了。”说完,他带着谴责的目光瞟向谷贯中。
比贯中一愣。
“你可别想歪,我又不是变态,她身上的伤不是我打的,我也没把她绑起来不让她吃饭。只是倒楣些去擦撞到她罢了。”看到陈医生依然尖锐的盯着自己瞧,他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会好好照顾她,直到她身体康复,这样可以了吧?不过,你可不能跟我老爸打小报告。”他语带胁迫的提出交换条件。
自从回国后,他就不顾老爸反对、老妈泪眼的搬出家里,而自在又不受拘束的供意见的必要,也对安慰贯中感到兴趣缺缺。
自己这个堂弟的成长过程太顺遂了,叔叔、婶婶对他这个独生子的宠爱多于责备,加上外表出色,他几乎没有什么受挫经验。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基于他也想看看他这受尽宠爱的堂弟饱受挫折的模样,他真诚的希望真能如陈伯伯所说的,早日出现个能克住贬中的女孩。
不期然的,他想起了五年前,燠热难当的那日午后,月夕大口喝光贯中的柳橙汁时,贯中当时的表情。
他一定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月夕也会有如此反叛的一面吧。
“你干么笑得那么诡异?”谷贯中狐疑的看着他,仍然气愤难当。
“我有在笑吗?”谷彻模模自己的脸。
“无聊。”谷贯中啐了声。
突然,毫无预警的,一阵凄厉又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从楼上传来。
*****
中秋节,好圆、好漂亮的月亮挂在黑幕上,被满天星逗围绕着。
月夕趴在木窗上,仰望星空。
她是天上美丽的圆月,爸爸说的,他说月夕就是圆月,月夕就是中秋,所以她以后的人生一定也会圆圆满满的。
她看着月亮,听着附近小孩放冲天炮的声音。
两个谷哥哥已经走好几天了,要是他们还在的话,一定会找她一起去放鞭炮的,也许还能一起烤肉。
她好想他们。
突然,一个细微的声音吸引了月夕的注意力,她离开窗边,望向厨房。
不知道为什么,厨房显得异常的明亮。
是人!她站在厨房门口,屏息瞪着愈烧愈猛的火苗。
她转身冲进以木板隔间的房间,一边尖叫一边摇动父亲。
接下来是一片混乱,爸爸抱着她,妈妈抱着弟弟,他们什么也来不及拿的就冲出屋了,因为附近没水,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屋子被烧掉。
牵着爸爸的手的她看着大火,浓浓的黑烟遮蔽了星空,她看不到月亮了。
突然,妈妈发狂似的冲过来,对她拳打脚踢。
“都是你这祸害!都是你!是你放的火,是你想放火烧死我们,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妈妈边打她边咒骂,泪水、鼻水流了满脸,直到爸爸冲过来将压在她身上的妈妈拉开。
她全身无一处不疼,躺在地上喘息着,但还是看不到月亮。
一瞬间,狰狞的火舌不见了、浓烟不见了、星空不见了,亮晃晃的太阳挂在青主上,刺得她睁不开眼。
“月夕,快来呀。”是爸爸的声音。
月夕自地上爬起,爸爸、妈妈和弟弟手牵着手,微笑的站在前方向她招手。
对了,今天是他们搬家后,第一次一起出来玩,她身边的马路上还有好几辆车了疾驰而过,呼呼的感觉也不禁让她兴奋了起来。
她笑了,张开手朝家人奔去。
“锵”她手上的十元硬币掉到了地上,她愣愣的看着硬币滚离自己,滚到车道上。
弟弟也看到了。他挣开妈妈的手,咯咯笑的跑到马路上。
月夕看到一辆疾驶而来的货车,也看到了冲到马路上将弟弟推开的爸爸,货车撞上了爸爸,发出一声巨响””爸爸睁着眼睛,头上、嘴里不停流出比她的胎记还要魟艳的鲜血……接着,温暖的阳光不见了,无尽的漆黑包围了她,她恐惧的抱着头,一股沉痛的绝望再也压抑不住的从她内心里,窜出了喉咙。
月夕……模糊间,她听到了那凄厉尖叫之外的声音。
月夕……月夕!有人在摇她,不要摇她,她好热、好痛,不要摇她!*****
“月夕、月夕!”谷贾中粗鲁的摇晃着在睡梦这仍然不停尖叫的女孩。
懊死!她这凄厉的叫声已经快把他的耳膜给叫破,幸好他这里是独门独栋的设计,否则警察早就来开罚单了。
“你不能温柔点吗?”谷彻看不过去了,“还是我来好了,照你这种摇法,只会让她的病情更严重。”谷贯中拨开他的手。
“不必!照你那‘温柔’的叫法,就算叫个一百年她也醒不了,该死,她要叫到什么时候呀?”嗓子都叫哑了还在叫!“我看她根本就不是那个小表,那小表蠢得连叫都不会!”他嚷道。
比彻早已聪明的捂起了耳朵,摇摇头,表示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月夕、月夕!”谷贯中放弃了摇晃她,改拍打她的双颊。
蓦地,女孩睁开了盛满惊恐的眼睛,并停止了尖叫。
那双眼睛在她消瘦凹陷的小脸上显得更大了。她茫然的目光停留在谷贯中脸上数秒,焦距慢慢凝聚……忽然间,她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用力推开了他,滚下床后拔掉手臂上的点滴,在房间的角落里缩成一团,不停抖颤着。
她望着他们,眼神仍旧盛满着无法言喻的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