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扯,谁是你的如愿来着了?”她封不了他的嘴,只好举起扫把朝他挥去。
“不得了!我的如愿被那个凶婆娘带坏了。”载泓轻松一躲,探,反手扣住了扫把以及她的手,便将她连人带扫把一起拉上屋顶。
“啊--”
他扬掌捂住她的嘴,“嘘,我可不想再多挨第三记巴掌。”
一唔……唔……”元如愿不甘心,被捂住的嘴里发出一串不成调的怪声,手边的扫把早被甩在一旁,就算伸手想构也构不着。
“答应我,不会大声乱叫?”
她的头摇得像博浪鼓,“唔……”
“唉,妳又在考我了。这是不要?还是妳答应不会大叫?”
“唔……唔……”
载泓点点头,满意地逸开笑容。“好,就当妳是默许了我的请求。”
再恼火,她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也不会再打我巴掌?会听我把话好好说完?”
“唔……”元如愿就算不情愿,现下也只能拚命摇头。
载泓瞅着她,突然发觉到一些之前一直忽略的事情,原来,眼前这看似温顺无主张的女子其实还挺倔强的,并非如他想象中那般容易妥协。
一好不好?偶尔要听我说说话?”他才劝道,另一只手却霸道地扬起来按住她的后脑勺往下点了点。
“唔……”
接着,载泓轻轻抚了抚她的细发。“乖,这才是好女孩。”
她仰起脸庞,眼中夹着羞愤的怒意,正准备狠狠地扫射他,岂料,入眼的是载泓那一双笑得绽放出光芒的眼。
元如愿喉里的嚷声静止了,脸上一阵怔忡。
在夜色下,他脸庞的线条比白天看上去温柔了些,眼中的墨色光晕也变得好迷蒙。
他靠近她时,微风轻轻一吹,两人耳畔的发丝在夜风里缠住了。
元如愿赶紧命自己眨眨眼睛,眼一眨,他还在,这不是梦。
“其实,我是有事相托,但又不方便在外人面前对妳说。”载泓这样一讲,也等于道出了一路跟踪她的理由。“妳知道,我有多仰慕须心大师和他的画作。”
呃,但愿她此刻没有脸红才好。他这……算是在追求她吗?
“虽然我明白,自己的画技实在不及大师的千万分之一……”他脸上透着诚挚的光芒,语气满是谦逊,还从袖里掏出画卷。“但还是想请妳替我将这幅练习之作交给须心大师评鉴,看看我可有资质同他习艺。”
元如愿低低垂眸,瞥到了他手中的画卷。
他原来是这么认真……
“如愿,妳可以替我把这画交给大师吗?”他问,每一字都满含着温柔。
她红着脸,心漏失了节奏,剧烈震荡。
“如愿?”他也把头低下,侧过脸去瞧她被发丝垂盖住的表情。
元如愿点点头。这样……算是悄悄应允了他的追求吗?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载泓一时兴奋过头,欺上前便一把搂住了元如愿。“就知道还是妳对我最好!”
她不再如先前那般抗拒他的亲近,接过画卷,将它小心翼翼地执在掌心里。
“画我收下了,那你……还有什么话想告诉我吗?”
或许,她该问他还想对须心画师讲什么,他才更容易理解吧。
真不知道他为何明明都已猜出那些画作是她画的了,还一个劲的在她面前猛喊她什么大师呢?莫非,这是他对她的一种亲密昵称不成?
“如愿,妳答应我!”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异常地显出一种不像在他身上会出现的紧张情绪。“大师评鉴过之后,他说过的话,字字句句妳都要照实跟我讲。”
“嗯,我答应你。”
他大大松了一口气,那口白牙又笑开了。“如今我的『未来』就掌握在妳手心里了。”
元如愿一听,更是难为情了,敛下长睫不好意思直视他的凝望。
载泓一想到自己的画作马上就能让须心大师瞧见,心里越想越兴奋,差点忘记还有样礼物要请元如愿转交。
“喔,对了,还有这个……”他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瓶,瓶身镶了层薄薄的金珐琅,“我这是爱屋及乌,里头装的是法兰西斯人说的葡萄酒,请妳也帮我转交给--”
元如愿不给他机会再说,倏地抢过小酒瓶,噘着嘴,认真吃起亲爹的醋来了。
“你连我爹喜欢什么都花了心思,那,怎么不问问我喜欢什么?”
载泓一愣。没错没错,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要模透她们心里的想法实在是难如登天,唯今之计,只有先顺了她们的心意才好接下去办事。
“那,妳也喜欢喝酒吗?”
“当然不喜欢。”她皱起眉头。虽有个酒鬼老爹,可不代表她也嗜酒如命!
“逛街选首饰?买衣裳?”
“不喜欢。”
“外国进口的珠宝盒喜不喜欢?”
“不喜欢。”
“喜欢在园子里扑蝴蝶吗?”
“不喜欢。”
“那是喜欢待在厢房里刺绣作女红啰?”
“也不喜欢。”
“哎呀!这些都不喜欢啊?”
元如愿叹口气,慎重摇头。
他的表情显得如此失望,是不是他心目中喜欢的恰恰就是那些类型的女子呢?怎么办?那些事对她而言全都像在浪费时间!
她才刚刚应允了他的追求,他该不会因为这样子就懊悔了吧?
敝了?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不喜欢买首饰衣裳?不喜欢胭脂水粉的?
在载泓的认知里,这问题的答案只有两个。除非这人根本不是个女的,再不然,她就肯定不是一般的女子了。
见识过她的反应后,载泓不但不失望,反而唇角眉梢都带笑,露出一种随时准备细细研究的神情。
黑夜里,即便少了月光,他笑弯的眉眼中仍旧满载着光亮。
“等等,就……就是这个。”元如愿嚷道,伸手指着载泓的脸庞。
“啊?”
“我喜欢的……”她垂下眸子,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剎那间的莽撞。“就是你笑起来时的模样。”
第六章
“消息到底准不准确?”
“回二爷的话,这消息绝对千真万确。咱们派在蟠龙第一号门口守着的探子已经跟踪他好半天了,现在就等他走到这里来找死。”
“嗯,那好。”屠二龙抹抹嘴角沾上的茶渣,半瞇起那双本就够小的眼睛。“把家伙全备好,等着待会儿揍得他满地找牙!”
“是!”
十几个带棍夹棒的屠府家丁在街上齐声响应,声势浩大得很,来来往往的路人没一个敢招惹他们。
就在此时,载泓跟元如愿两人正并肩走在大街上。
“我说嘛,怎么可能会不见,原来是搬到那一头去了呀!”
载泓牵着元如愿,脸上振奋的表情就像发现了新奇宝贝,对准目标便朝一间店铺笔直地冲过去。
“慢点,等等嘛。”元如愿低唤了一声,她的手虽被他牵着,但两个人在汹涌的人潮中却好几次快被冲散。
“再慢就来不及啦!”他回过头,显得既焦急又期待。“妳不晓得,造家铺子的老板可真够鲜了,一天就只卖一百粒炕烧煎包,多一粒少一粒都没得商量。”
“是吗?我怎么没听过?”
“嘿嘿,所以我才要带妳来见识见识啊!瞧妳,哪有人都住在香河镇十几年了,连这镇上啥东西最有名都不知道。”
元如愿听了,先是怔了怔,接着,也随他笑了起来。
她笑的其实是自己,从前那穷紧张的自己,那在外人眼里显得小家子气的自己,竟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牵她的手满街乱逛,任他取笑着她。
“快点,咱们今儿个一定要赶上这波生意。”
眼看着那家驰名的煎包铺子就在面前,两人却忽然被人挡了下来,连视线也被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