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如愿甩开他,转身绕过椅子。
“别缠上我。”她气愤的道。
“各位兄弟评评理,这女娃说我无药医,无可救药有原因,还不是为着她的不搭理。”他转头向在座弟兄求救兵。
“哎呀!小泵娘家哄哄她不就没事了嘛!”
“好歹他也认了错,元姑娘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妨就原谅他啊!”
“是嘛、是嘛,泓爷都扮成娘儿们来逗姑娘开心了,还有啥事好计较的呢?”
底下七嘴八舌的人海战术可真厉害,听得元如愿牙关打颤、头皮发麻。
“他……他很过分的!”她手指着载泓的鼻子。
“是没错啦!”众人齐声响应的音量比载泓一个人大。
“他老在背地里欺负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话。”
“改了就好,改了就好!”大伙全都一个鼻孔出气。
“住口!说什么我也不要原谅这个花心大少!”元如愿心意已决,板起脸不准备同任何人协商。
真过分!作啥把他们的私人恩怨扯到?面上,这下可好,弄得人尽皆知!
“怪了?本公子向来最专情,哪可能是妳口中的花心大少?”
元如愿一激动,什么该讲不该讲的全托出了。“你还有脸狡辩!那天不就是你对着我偷偷模模又亲又抱的……你……你简直坏透了!”
“喔……原来哟!”厅中一片哗然,每个人皆点头如捣蒜。
“那是因为--”载泓怔了怔,瞅住元如愿那双泫然欲泣的水眸,也不知怎么,心里在这瞬间起了涟漪,一股异样的感觉如波涛向他悄悄袭来。
他压根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在乎那件意外的小插曲,虽然当时是为了救她,但既然越描只会越黑,干脆就直接认了错也无所谓。
“好,是我错了。”他诚恳地说。
“本来就是你不对。”元如愿撇过脸。
“要不……”蓦地,难得开金口的柳蟠仙说话了,“让他跟如愿妹子下跪赔不是啰。”
“好妹妹,妳这算开啥玩笑?没听过那个……那个什么『有黄金』吗?”柳蟠龙为师弟叫屈,率先反对。
“男儿膝下有黄金。”柳蟠仙回答。
“对对对,就这意思嘛。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好随便跟人下跪咧?”
柳蟠仙白了眼她那不识相的兄长,头一抬,看向柳蟠龙身旁那位聪明的男人。
“谁是男人哪?不就只瞧见两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站在咱们眼前吗?”
还是载泓机灵,不必花时间教,就深谙男子汉能屈亦能伸的道理。
他笑了笑,绽着一口皓雪似的白牙,无论化身男子漠或美娇娘都足以迷惑人,旋身,他说跪便跪。
“呼!好样的!”筵席上欢声雷动,比过年时的景象还要热闹。
他仰起头,没忽略元如愿盈盈泪眼中为他忽然闪过的那丝诧异。
纯情如她者,自然是不可能明白一个男人会愿意在女子面前,甚至是众人面前下跪的种种心态或动机了。
正当载泓准备弯腰作揖时,衣襟内突然掉出两颗熟橘子。
他脸上漾着无辜的笑,捡起橘子,将其中一颗递向元如愿的双手上。
“哎呀不得了!这回真要羞煞小奴家啦,临时找不着寿桃庆贺,这会儿竟连两颗偷来的橘子也要熟透落地啰!”
“哈哈哈哈……”大伙又叫又笑,今年的三月初十可真是有趣呀!
都快正午了,元如愿还没进蟠龙第一号上工,因为昨晚夜露重,她睡着后踢了被,所以才着了凉。
“哈啾!”随着这记喷嚏,她只觉一颗头更晕了。“不行,后天就要交画,我得……得赶紧……哈啾!”
虽然生病,但元如愿还是非常认命地拖起沉重的步履,一步一步朝着镇上最热闹的那条大街踱去。
“啊……哈啾!”
“如愿!”此时,有人从酒楼上朝她挥手呼唤。
元如愿脑子里嗡嗡作响,走得漫不经心,根本没听见。
“哟!我的宝贝如愿!”这回那人喊得更大声了。
元如愿乍闻,心房一震,仰起头,紧张地东张西望。
“这儿呀,这儿呀,我在这里,把头抬起来!”
一兀如愿循声狐疑地仰起头,瞥向顶上数尺之外,就瞧见悦您来大酒楼的二楼露台上,那一身华服玉冠的载泓两旁美女环伺,而他本人则露着一口白牙朝她笑得好不开怀。
她这会儿头昏脑胀,实在没心情供他逗乐子。
“你玩你的,不奉陪了。”
“哟,此言差矣。”载泓飞纵而下,落至元如愿跟前。
头好晕……元如愿转身,只想尽快绕过他速速离开。“我还有事。”
“有啥事比得上吃饭重要?瞧妳饿得面色泛白,一定还没吃饭吧?走走走,一块儿上楼去。”
再柔情的男人一霸道起来也蛮不讲理,也不顾人家意愿,载泓拉住元如愿就硬往酒楼里拖。
“哎呀!就讲了我不要嘛……”眼下她身虚体弱,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上,只能被他带上二楼。
一不能拒绝,这叫有酒食,先生馊。”嘿嘿,先生的闺女馊!
载泓将元如愿一把按在位子上,招呼跑堂添置碗筷,然后开始勤快地替她夹鱼夹菜兼剥虾,一副乐在其中的兴奋状。
“行了,我没啥胃口,吃不下这么多。”眼见碗内渐渐堆成一座小山丘,她赶紧制止载泓“潮水泛滥似的热情招待”。
“没胃口?”他一听,不禁皱起眉头,起身绕到元如愿面前,俯下脸,以自己的额头轻轻触了触她的。“怪不得……是真的有点发烫耶。”
在人前被他如此柔情蜜意地呵护,元如愿的脸这会儿更烫了。
隐约中,彷佛有一把把利刃正朝她疯狂扫射。
不是错觉,这股肃杀之气非常真实的环绕在她周围。
元如愿仰起头,视线才一离开桌上的那碗饭,就接到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嫉妒眼神。
“呃,那个……”
“等会儿吃过饭,让我陪妳去看大夫,抓几帖药,回去以后我亲自替妳煎药顾炉火。”载泓自顾自地讲个不停,没留意元如愿脸上掠过的尴尬表情。
“我看我还是先……”元如愿毫不考虑,起身就想告辞走人。
开玩笑,再多待一会儿,这一双双嗜血的眸子岂会轻易饶过她?别说能不能全身而退离开酒楼了,恐怕就连想顺利吃完这顿饭都成问题!
但她身子还来不及离开座位,便被载泓的大掌重新按回去。
“想先去看大夫是不是?”
“啊?”她睁大双眼,紧张兮兮瞅着他靠过来的那张脸,他脸上布满真切的关怀。
不妙!从眼角余光中,她惊见一群女人不耐烦地挪动身躯!
剎那之间,她明白什么叫垂死前的挣扎了。
她浑身僵硬,吞了吞口水,无意识地点点头。
“嗳,治病碧然要紧,填饱肚子也同样是件天大的急事呀!”他转头去问围在他身畔的一群美女,“妳们说本公子说得有无道理?”
美女们旋即敛起妒意,换上一副千娇百媚的柔情模样,有的低头含笑、有的则明目张胆朝载泓展现爱慕。
啪啪啪……鼓掌声瞬间此起彼落。
“有道理,有道理。”她们颔首称赞,彼此间窃窃私语。“啧啧啧,泓少爷真是俊俏极了,就连随便讲句话的语气也迷人哪!”
元如愿听后,脸色一阵苍白。完了、完了,再耗下去她铁定会万劫不复的。
“怎么?真吃不下?”载泓见元如愿根本无心于碗中的美味,困惑地拾起她面前的那只碗,举筷扒了几口,“有什么菜不好吃吗?不会啊,挺美味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