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这个带给她极大痛苦和甜蜜的男人,是她最爱的男人,就在她亲自了断他们暧昧不明的关系后,他又带给她一丝微薄的希望。
那个希望,她是否该紧紧捉住,还是……放手?
“年轻人,偶跟你唆,偶们家可是‘田侨仔’,素有钱伦。你看看偶滴钻戒,这可不了得了,价值三百万啊;还有外面那台宾士车,看到了没,那也素偶花了五百万才买的……不止这样,偶还有好几十甲的土地和好几栋透天厝……”相同的台词,相同的地点和台湾国语又再度出现。
“爸爸,你不要每次一见到人就说我们家多有钱,你没有在看新闻吗?有钱人是会被绑架的!”开口说话的是一名浓妆艳抹,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绑着十多串辫子,身穿水手制服的女人。
“年轻人啊,偶跟你唆,偶家女儿不化妆可素锅大美人,你千万别被她这副德性结吓跑了。”自从女儿大变身后,陈父才有了正确的审美观念,今天还特地穿西装打领带装高贵,但他的大嗓音还是响彻云霄,在宁静的餐厅中,显得格外嘈杂。
“伯父,我可以直接叫明茱的名字吗?”男人的俊脸上没有一丝讶异的波动,他谦恭有礼的衔着微笑,深邃好看的双眸有着如火焰般的浓情。
“你说什么?”陈明茱先是大嚼着嘴巴里的肉块,抬头问道。
“小姐,我可以直接叫你明茱吗?”
陈明茱没有回答,无视对方深情的注目,一双眼睛故意直盯着对方的餐盘瞧,突兀的大喊道:“那个……可以给我吗?”
“慢慢吃,别再噎到了。”男人替她切好菲力牛排,再把盘中的食物分到她的盘上。
陈明茱和陈父,皆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体贴举止给吓了一跳,陈父率先回神,抢先道:“当然可以啦,你们小两口就在结婚之前好好培养感情吧,哈哈!”
“我也是这么认为。”说完这一句话,男人又衔起俊笑,直瞅着她瞧。
结婚?他疯了不成!
“先生,那我就不客气了!”陈明茱愈想愈气,愈想愈不对劲,一大口又一大口地,粗鲁的把菲力牛排往嘴里塞。呜,牛排的味道好好哦,但她却一点都没有心情大享美食!
“不好意思,偶女儿平常吃东西是粉细嚼慢咽的。”
男人仍专注的瞅着她,仿佛她粗俗且大声的咀嚼声音,一点都不影响自己对她的着迷。“不,我喜欢这样的她。”率真的可爱。她是想气死他吧!
恶心!
陈明茱没有心情再吃了,嘴上留着食物碎渍,连擦也不擦的朝父亲撒娇道:“爸爸,我想吃甜点。”
话才落下,男人喊住自身旁越过的服务生,交代道:“先生,麻烦你把所有的甜点都送过来,谢谢。”
“喂,你当本小姐是……”“猪”还没落下,陈明茱嘴边的油渍,全被男人递出的纸巾给擦干净了。
他在做什么啊……他以为他这么做,她就真的会嫁给他吗?
他想脚踏两条船,没那么简单!
“你知道我是毕业于哪间学校的吗?我是XX五专毕业的。”陈明茱一面说,一面故意的持着餐具在桌上锵锵的打起鼓来,成功的吸引了全场的注目。“你没有听过吧,因为那是间超级三流的烂学校嘛。”
“无所谓,我也不喜欢大聪明的女人。”
他的意思是说她笨了?
陈明茱一听更火大了,中指对准着他的俊脸便月兑口道:“宗恪威,你竟敢骂我笨,我可没有说要嫁给你!”
“明茱,不能用中指指伦啦,太没礼貌了。”
没有听见父亲嘀咕的话,陈明茱又径自把自己损得一无是处。“我先跟你说,我从小饼的可是大小姐生活,什么煮饭洗衣插花刺绣弹琴我全都不会!”
“我可以请厨师佣人。如果你真的想学插花刺绣弹琴,我也可以请人教你。”
“谁稀罕……”可眼泪却快要狂飙而出,陈明茱撇开脸。“我啊就是喜欢打扮成这一副俗气笑死人的模样,和我走在一起可是很丢脸的!”
“我也不想让其他男人看到你最真实的美丽。”
“还有,我唱歌很难听,小心我每天晚上都唱给你听,让你饱受魔音传脑,夜夜失眠!”
“我有方法可以教你闭嘴,甚至发出更愉快的声音。”
陈明茱红着脸。“你……你不要脸!”
“明茱,嫁给我吧。”宗恪威认真无比的道。
她一定是听错了,他怎么可能成为她的……王子。
他根本不该出现搅乱了她的心!
“我讨厌你!”无法承受,更不敢相信,陈明茱只说的出这句话,她像是受到多么大的打击,倏地自座位站起,接着往门口奔出。因为惟有离他远远的,她的思绪才不会总是一片空白。
他又被讨厌了。
宗恪威自嘲的一笑,没有马上追去,反而对着陈父开口,想跟他道歉他把他女儿给气跑了。“伯父,我……”
“企追吧!偶女儿就交给你了!”陈父倒是大大方方,潇洒以对,然而却在宗恪威离开他的视线之后,取起古老的黑金刚大手机,用着他那高分贝的粗嘎嗓音大哭着。
“水某啊,偶们明茱找到老公了……偶好高兴哦,她一定能过得粉幸福滴……可素,明茱嫁伦了,偶们夫妻俩以后一定会过滴粉寂寞滴……呜……偶滴心肝宝贝明茱啊,不要爸爸了……”
“嗯哼!”服务生不知何时出现在陈父面前,随着干笑一声,手中已多了台计算机,表情是多么亲切,却咬牙的道:“你们的用餐费用外加客人的噪音污染赔偿费,和我的精神受损费用,一共是五万元整。”
行人道上,陈明茱一面奔跑一面不争气的飙出眼泪。
泪水融化了浓妆,整张脸蛋净是五颜六色浓稠在一块,路人皆以怪异的眼光望着她。
“宗恪威,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突然从相亲册冒出来,我也不会故意打扮成这样让人笑话……可恶,我是来整你的,为什么反倒自己先落跑了?我到底在做什么呀……”
她一遍遍埋怨哭诉着,毫无预警地,手臂倏地被某个力道给擒住,下一秒,她已被拥进了某个炽热的怀抱里。
“明茱,你听我说!”
是他。她就在他的怀里呀。
温热的胸膛让陈明茱不由自主的落下眼泪,抱怨道:“我才不要听你说,反正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害我的眼泪掉个不停,讨厌你害我打扮成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还被路人取笑了……”
她毫不客气的拉起他洁白的衬衫往脸上擦,非得擦干净她脸上的鬼妆才罢休。
宗恪威当然知道他的衬衫就这么被糟蹋了,没有惋惜,只是蹙起眉看着她那染的五颜六色,又故意爱作怪,绑了好几十串的小辫子。“你是故意的吗?存心糟蹋自己让我心疼?”
陈明茱停住动作,一双美眸蓄着晶莹的泪光。“你也会心疼吗?那亚淇呢?”
“为什么提到她?”宗恪威的眉蹙的更深了。
“不负责任,你还敢把她撇的一干二净……”不知道是气他,抑或替唐亚淇抱不平,陈明茱气急败坏的,一拳就要捶向他的胸前,却被他的大手包裹住。
“我和她早在五年前就分手了。”他忘了女人都是爱吃醋的,包括她。如果,这是她在意的,他愿意清清楚楚的说明白。
“可是,你们明明要……结婚了,不是吗?”所以这个时候,他应该正忙着结婚事宜,而不是远赴云林找她。
“她骗你的。”说完,宗恪威揶揄一笑,似取笑她流了这么多眼泪,双手却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为什么?”陈明茱心狂跳的好一大下。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