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她常常看着照片,她嘴里不说,可是我知道她想念你们。"
"我知道、我知道。"老夫人泪流不止。"只是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爱自己?"那相片的毛边,诉说主人经常地触模它,那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思念?
"妈妈走了,我不会再让你们伤心。"
薄夫人在泪眼之中看着他。他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如果早知道,当年不要那么固执,就不会有今天的后悔和悲痛,可是,当初怎么会知道?
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女儿跟着他要吃苦的,他是一个太漂亮的男人,注定要令女人伤心,他们只是怕宝贝受到伤害,说要断绝关系只是气话而已,谁知道一别竟会成为永远!
"晴人,你是一个好孩子,我和你外公会学着去爱你,请你不要怪我们,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像他了。"
薄晴人什么话也没说,妈妈因为跟着爸爸一起死去,所以没有办法爱他,外公外婆因为太爱妈妈也没有办法爱他,这些他都不伤心。
可是,留下了一个他最喜欢的女孩,令她流泪,他的心却很痛很痛,但愿那样的伤心、那样的泪,是七月的梧桐雨,能够早日雨过天青。
十二年级,李娃儿一夥人自斐京华侨公学毕业。
粉红芭比组织可谓一路手牵手、心连心,共同创造世纪连体婴地进入了当地的大学就读。
这一日放假,大夥儿蜂拥至李娃儿的家里打电动。
"玩格斗!"
"桃太郎电铁!"
"格斗!"
"桃太郎电铁!"
双方对峙不下,所谓双方是指:男女双方,比数是三比一。
李娃儿立即踏上大茶几,用高度来增加自己的压迫力,然后咆哮出最具代表性的宣言:"我是老大还是你们?"
"你!"男性组员第十万零七次败诉。
她很得意地将光碟放进PS,摊在沙发里,把不算很长的腿搁在大茶几上,这样可以想见她必须要有多摊了吧?
"我警告你们,不准赚比我更多钱、不准害我、不准用符咒、不准比我早到目的地、不准把衰神过度到我的车上!"
那还玩屁啊?
"是!"除了这个字还能再说什么?王菲不是有唱:你快乐,于是我快乐,天晓得、地晓得吗?
他们有气无力地扮演三个电玩史上最"衰尾"的角色,真正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赔钱不手软,好料全给她捞,偶尔不得已经过她的电车时,不小心让大衰神留在她的车后面,惹来她的哇哇大叫和一阵拳脚伺候,还要甘之如饴,形同享受。
难怪有一句话说:男人真命苦!
李妈妈和李宝瓶端着点心,在门外观看。
"宝瓶,那个摊在沙发里的史莱姆是你的妹妹吗?"
"是你的女儿。"
"我的女儿不就是你的妹妹吗?"
"可是你生下她,跟她的关系比较亲密。"
"但是,我一直以为,我当年是生一个女生,没错吧?"
"我也不知道,搞不好医师弄错了也说不定。"
"可是,五岁以前我帮她洗澡的时候,还觉得她是女生没错啊!"
"你这么多年没有确认了,搞不好已经有什么变化也说不定。"
"这种事也能改变吗?"
"妈咪,你说『这种事』,电影里他们称呼异形,不是也叫做『thething』吗?这真的是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真的?我一向就怀疑女圭女圭不是人。"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李妈妈的回答看似不负责任,实则满月复心酸。
"妈咪,你记不记得,以前他们那票人还有一个漂亮得像天使的男孩?"
"记得记得。"李妈妈猛点头,口水不小心流了一滴下来。没办法,她已经快要五十岁,对老公的期待值再度往下创新低点,成为──偶尔剪个鼻毛、不要在公共场合挖鼻孔!所以,能够看看秀色可餐的年轻男孩子,眼睛偷吃一下冰淇淋,就很满足了。
"他很久没来了。"
"好像回台湾去了,女圭女圭跟他的感情似乎在他回台湾前交恶,以前她房间有贴他的照片,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李妈妈好惋惜,连过乾瘾的机会也不留给她,人家她以前好爱去打扫女圭女圭的房间说。
"女圭女圭很喜欢他,之前还抢着用我的保养品,穿可爱的裙子,哪像现在,比男生还像男生。"
"唉,真是往事只能回味。"
"妈咪啊,还送不送点心呀?"
"我不想送,我不想承认那个史莱姆跟我有亲戚关系,你帮我拿进去。"
"那我也很委屈耶,我也不想承认我和史莱姆是邻居。"
"委届你了,妈咪不想临老不尊──不被尊敬。"李妈妈瞬间遁逃。
"怎么这样啦!"李宝瓶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蛋糕和饮料端进去。
"宝瓶姐姐!"三个男生很恭敬地叫她。
"乖。"她眯着眼笑,这三个男生都长得不错,又乖巧。
"嗨,邻居!"沙发上的不明物体也对她招呼着。
她笑的唇角有些抖,大家闺秀的冲动令她很想将那"一坨布"拎起来抖一抖、烫一烫,让"她"能够笔直一点,更想将她搁在茶几上的腿给请下来,让它贴着地板。可是她却不能,因为跟女圭女圭贡起来,保证气质水准全失,让这三个期待看见仙女姐姐的男生很失望。
所以她只是温柔地将点心放下,温柔地请他们慢用,再温柔地轻轻地飘了出去;美人走路一定要用飘的,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哇!凌波微步耶!老大,宝瓶姐姐的武功好高深呀!"没希望惊叹。
"你懂什么?那是吊钢丝啦!"李娃儿眼也没抬就随意哈啦。
"我没有看见钢丝啊?"
"那她还要不要背一篓玫瑰呀?"这话讲得更讽刺。
"那是一定要的啦!美女出现的画面怎么可以没有鲜花衬托?"
"还要不要动不动就流两滴泪,偶尔再咳几口血啊?"
"铁定要的。"
"现在是不是流行那种女鬼型的女生?"李娃儿听出兴趣,索性放下电玩,专心问没希望。
"女鬼型?"
"就是长发过肩,脸色苍白,有点哀怨,如泣如诉、欲说还休,穿着白衣服,走路用飘的。"
"好像是耶,不过,这种型的女生应该不算流行,而是亘古存在至今的吧?"所谓女鬼不死,精神常在!
"豹子,你一定很喜欢这种女生?"她问蛰伏在一旁的豹子。
"屁蛋啦!我才不想被诅咒,谁喜欢这种假仙的女生?"
"厚!你说宝瓶是假仙的女生!"除了她以外,没有人可以骂宝瓶!
"没有啦!宝瓶姐姐是假仙的女生中最不假仙的了。"
"你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逃避你说宝瓶坏话的责任了?』
"我又没有说姊姊的坏话?我才没有那么八卦。"
"ㄟ,宝瓶是我姊姊,不是你姊姊,你这样说会引起误会喔!"
"误会什么?"
"误会你是我妈在外面偷生的。"
"乱讲!"
"哎呀!老大的姊姊不就是豹子的姊姊,这是迟早的事!"没希望连忙打蛇随棍上。
"你说什么?"李娃儿狠狠瞪住他。
"当我什么都没说。"蛇没打到只好变乌龟。
"不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娃儿揪住他的衣领。"你竟然敢污辱我娘的冰清玉洁,我要代替月亮惩、罚、你!"
他们一边抬贡,一边揍人与被揍,独独有一个声音不曾参予其中,虽然那个声音一向是弱势团体,没有人在意过,可是少掉了些许合音,总觉得有些冷清。大夥儿转过头一看,发现万宝路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