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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我是谁 第22页

作者:亚果

“吃醋了?”

“我算不算你的女朋友?”

“女……的朋友。”他很可恶地点点头。

“女的朋友会这么晚坐你的车去你家玩吗?”

“那倒不会。”

“那你还说我不是你女朋友?”

“我没那么说,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不知道有谁的女朋友不要说没亲热过,连手也没有模过的。”

“你!”羞死人的话他怎么说得出来?而且态度自然得彷若家常便饭?难道他不知道人家早就默默地等着他饿狼扑虎……呃不……是羊了吗?

“我怎样?”

我将头低到不能再低,脸烧得可以煎蛋了。

“我又没说不行。”

“你说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他英俊无比的侧面。

“可以、可以……”哎呀!连性感小裤裤都穿在身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出口?

他侧头看我,顿时让我勇气全消。

“可以什么?”他这样问真可以说是坏到家了。

“可以牵我的手啦!”我说。

第九章

版诉我,人是不是一开始就要背负这么大的罪,出生在这个世上?

打一出生,就注定了将一辈子忘不了自己犯过的罪,即使用来赎罪?

那么,灵魂在承受痛苦之余,所记起的记忆,究竟都到哪里去了?

那些痛苦回忆,那些悲伤回忆,那使天崩地裂的爱,到哪里去了?

或者是一种幻想?终究,要去了解另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灵魂,是不可能的。

幻灭若是残酷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心存希望。

受伤若会痛苦,一开始就别去拥有那不想失去的东西。

不要去爱、不要抱希望、不要去感动。

对!就连现在这一刹那,自己能否活着,也不要去期待。

然而这种失去方向的灵魂,不久终会将自己逼入自己体内的疯狂世界。

为了不走上这条路,即使明知会失望、受伤,人还是不得不去爱、去希望、去感动。归根究底,人的灵魂是为受伤而产生的……

——引述自奥尔佛氏之窗

车子在高速道路上行驶,因为路面平坦加上车子性能稳定,车内的人竟察觉不到车子正以高速飞快地奔驰着。

随着窗外飞逝的夜景、流泄而过的光线,沉默渐渐横亘在彼此之间,淡而柔的音乐播放着,此刻并不觉得尴尬,有一种很安静、很特别的气氛。

我的心专注于身旁开车的他,凝视着操控方向盘的修长手指,如果他不是一个外科医师,那这应该是一双属于艺术家或音乐家的手吧?

怎么能够仅是这样看着他,就能感觉到心里无来由的发痛,以及涨满着对他说不出口的爱,随时威胁着要倾巢而出。

“你会弹钢琴吗?”

“以前学过。”

“真的?弹给我听!”

“有机会的话。”

“你家有钢琴吗?”

“现在住的地方没有。”

为什么他总要讲住的地方而不说他的家?我知道他只是把这里当作一个过渡的地方,他才是一只候鸟,等季节过后,他会毫不眷恋地飞去。

而我,会不会只是跟他惊鸿照影的路人甲?

不知道,也不能想这么多,至少我此刻跟他在一起,就该觉得满足。

下了高速道路,一直来到台北市的信义区。他将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

“下车吧。”他熄了火,下车走到对侧帮我开门。我跟着他,看他拿出磁卡,往电梯走去,进电梯,又看着他按下十九楼键。

“你住很高耶。”

随着电梯高速上升,我吐出了一口气。

“还好吧。”

电梯门一开,他走出去。

这是双并的二十层住宅大楼,他住在A座。

推门入内,前厅玄关一整片乳白色分割的壁柜面板、立灯半柜、靠背单椅、瓶花摆设,与起居坐具形成前后分明的层次,一组乳白色的牛皮沙发间夹着简约的棕色方桌,交接地带则以长形立台作为区隔。

旁边放置着原木餐桌,环绕六人座椅形成用餐区,与整片墙壁开放式的长条吧台延续转接客厅的使用机能,形成行进移动上的惊奇桥段,与客厅开窗造出极佳的空间端景。

金黄色的灯光映在昂贵的黄金米黄石所铺成的地面,反射出闪烁的澄亮光灿一如霞照。

这里距离都市高度发展区颇近,却又同时得以享受少有的内在宁静与外向便利性,在周围环境及视野上拥有极佳的外在条件,高楼层使得都市噪音与视野干扰相对降低,对外开启的大片落地玻璃窗,将整片苍翠的山峦风光尽收眼底,白日可以欣赏天光浮云的须臾变化,夜晚便能坐拥城市遥远灯火、繁华璀璨的丽色。

“林医师,你住的地方真漂亮,跟杂志上看到的一模一样耶!你眼光真好。”

“没什么,都是设计师装演的。”言下之意,他只负责出钱。

“你是什么时候来台湾的?”

“四月。”

“现在十月了,你已经来半年了。”

“嗯。”他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可乐给我。

“那你喜欢台湾吗?”我打开可乐,接过他递过来的吸管,一边喝一边问。

“还可以吧。”

“那、你喜欢台湾人吗?”

他看着我,又是那种深沉难解的光芒,我不懂,那是一种很静的水,谁也不知道静水之下,究竟是一无所有还是暗潮汹涌。

这个住处,看似繁华,其实处处透露着一种寂寞、一种冷冷的寂寞,仔细一看,就发觉它仅是像个样品屋,没有人住在里面的感觉,没有属于家的温馨。

苞他这个人一样,明明他就在你身边,可是你就是碰触不到他的心。作家说:世上最长的距离是我就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可是,我却觉得我跟他的距离还要更长、更远。

“林医师,我可以叫你七央吗?”

他笑一笑,不知怎地,他的笑容也很落寞,让人好想安慰他。

“很少人这样叫我的。”

“你也叫我晓星啊!”

“我听见你同学叫你小星星。”

“把鼻也这样叫的,你要叫我小星星也可以。”

我跑到落地窗前。

“你看,满天星斗,只有你这里才看得到。”

他走到我身边。

“你一定不懂得欣赏属于你的美丽风光,我唱我的歌给你听好不好?”

“你的歌?”

“嗯!”我点点头,唱道:“小星星,亮晶晶,点点像你的眼睛。最多情,夜夜心,找不到半点幻影。夜色已静,露湿已晨,夜夜找寻,就像是小星星。寻好梦,梦难成,又有谁知我多情?对星星,诉衷情,哪里有我的知音?愿将我心,换做你心,心心相换,才知道我多情。小溪畔,星夜里,思念着多情的你。愿我像小星星,找寻那无限柔情。风吹衣襟,夜莺轻啼,但愿我俩,永远不分离。”(陈光陆词曲)

他静静地听,不发一语。今夜的星光灿烂,如此温柔的夜,我永远也忘不了。

无论他是不是会离去,在这样温柔的夜,我都不想让他孤独地过。

“七央,你可以抱我。”我一点也不觉得害羞,只因他满身的寂寞。

他抱住我,轻轻地亲吻我的头顶,十分、十分的温柔,温柔到令我想要流泪。

﹡﹡﹡﹡﹡﹡﹡﹡﹡﹡

“不……不要……好多、好多……”

仿佛负嵎的兽嘶哑的声音将我由甜美的梦境中唤醒,我睁开眼,发觉他睡得很不安稳,我将他抱在怀中,为他擦拭明明开着空调,依然冷汗涔涔的额际。

他张开眼,茫然而没有焦距,他的眼光停在我的脸上,可是他不是看我,是看向更遥远的地方,而那令我感到恐惧。

“七央,你醒一醒。”

他的视线慢慢凝聚,好一会儿,他离开我,走下床,到吧台倒了一杯酒,一仰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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