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已经不害怕林七央了,进手术房时看见他似笑非笑的,有意无意地睇着我,看来心情好得很。
怎么样,我正是你最讨厌的学生孟晓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今天怎么就不赶我?
看来那只老鼠的确令他心情大好,这种人就是这样,做事没原则,全凭他爽不爽,幼稚无聊兼没品到了极点。
“孟晓星,你好啊!”你听,还会主动跟我打招呼,你说奇怪不奇怪?
“林医师,你也好。”唉,不得不跟他打招呼是我的无奈,谁叫我到了手术房,就从得意的一天海down到了人生的最低点,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真郁卒。
“糖果好吃吗?”真讨厌他皮笑肉不笑的奸诈模样,正所谓小人闲居无好事。
“还咽的下去。”那只老鼠已经被我妥善地保存在我的宝箱里了,开玩笑,贵贵滴咧,本来我以为它已经阵亡,没想到试了一下还能动。
“不简单喔你!”他很令人生气地摇头,这种痞样路上随便一抓就有成千上万人,但就他做起来最令人感到讨厌无比。
“不简单的人是你!”我咬着牙,心里想,笑嘛!你反正也得意不了多久。
他总是有本事激起我最坏的一面,想起我书包里的武器,本来硕果仅存的一点恻隐之心和最后的人性也荡然无存了。
“学妹,不要混了!”学姐叫我。
我赶快跑过去帮忙。什么叫做小人得志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但是什么叫被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等他下刀以后大家走着瞧。
“这个刀要开此较久,怎么没有on-foley(插尿管)?”
“病房说,来到开刀房才on。”
“谁要on?”
“学妹你会吗?”
“我……”会不会很难说,毕竟没试过,在这节骨眼儿,总不好意思说试一试扁知道吧?
“不要给她on,她不会啦,朱医师你来on。”林七央跟帅哥医师讲,我知道他瞧不起我,但是在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上我永远是个卒仔,绝不言勇,激将法对我根本无效。
帅哥医师on了几次也没on上。
“这个病人的尿道长得很奇怪,不好on耶!”病人是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婆婆,也不知道她的尿道怎样奇怪,只知道帅哥医师on得汗流浃背,而什么力都没使到的林七央只会袖手旁观,还有资格摆谱,脸色愈变愈难看。
“叶恂你去请泌尿科的医师过来on。”
饼一会儿,泌尿科的主任亲自来了。
“什么奇怪的尿道?”他拿起导尿管,一边on一边说,没多久就on好了。
“不愧是泌尿科主任,见识过成千上万个,技术硬是不一样。”
林七央也有讲场面话的时候?真令人不齿。
泌尿科主任一边笑,一边暧昧地对林七央说:“我又不是妇产科,怎么会见识过成千上万个?”
开刀房的医师就是这样,脑袋里装的脑浆根本就是黄色的。
林七央这个时候又懂得同流合污了吗?哼!
“林医师,下班后propa请唱歌,一起去?”
“再说。”
“你是我们外科之光啊,又没老婆管,你不去多没意思。”
什么外科之光?嗯!这样不是人说的话他也说得出来?这个泌尿科主任真是令人为之一恸!
林七央好似默认了,哼!原来他也是色胚子一个,和泌尿科主任眉来眼去的,他倒是一点也不含糊,不过皮笑肉不笑的,还是挺讨厌的模样。
泌尿科主任离开后,手术开始进行,一直到吃饭的时间都过了才结束。
我的脸很臭,低血糖发作时,我的心情就很不好,而且还会低血压,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像一首歌:吉普赛lady。
我跑到供应室买了一个十五元的三明治,一边暗忖,怎么样才能进行我的复仇大计?
这时我看见林七央也走进供应室,我赶快闪到一边偷偷观察他。
他也买了三明治,不过他是总汇,不像我是阳春的,这更激起我对他的仇恨之心。
“孟晓星,你鬼鬼崇崇干什么?”
“谁鬼鬼祟祟?供应室你家开的?”我从货架后走出来。
“那你干嘛躲起来偷看我?”
“谁偷看你啊?你也未免太自我意识过剩了吧?”
我跟着他结完帐,他还是很多余地假好心帮我买了一盒鲜女乃。
“你还在发育,要吃营养一点。”他将我从头看到脚,最后目光停在我A罩杯的胸部,那种虚伪怜悯中带着轻蔑无奈的神情,我没有揍他真有资格得到诺贝尔和平奖了。
必你屁事啊?
我想到“无家可归的小孩”,她说!“同情我,就给我钱。”真是对极了,给瓶鲜女乃搞屁啊?尤其这鲜女乃背后的动机是出自于讽刺而不是关心。
“谢谢林医师的关心。”我笑的嘴角有点抖。
“你家是不是很穷?”
“你家才穷咧!”
“那你为什么要买这种十五元的三明治?”
“我喜欢我高兴我愿意我爱。”
买十五元的三明治就很穷吗?那他买三十五元的三明治就很有钱吗?那么爱摆阔,不会请我去吃龙虾啊?要不拿钱砸我,一叠十万块,我可以让你砸一百次。
“你是不是在减肥?”
“鬼才减肥哩!”我的身高一六0,体重四十二,一点也不胖,而且是怎么吃也吃不胶的体质,像我把鼻。
“年轻的女孩子是不是都在减肥?”
“我怎么知道?”干嘛突然跟我攀亲带故?还闲话家常哩!喂,老当塞——老东西,我们没有那么熟好不好?
“我认识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女生。”
“那又如何?”
“她跟你有点像。”
有这么衰?要像我这么冰清可爱、聪慧纯洁、美丽不可方物、气质高雅、温柔善良浑然天成的人,这世上很难有了。
“哪里像?”
“都是年轻的小女生。”
废话!
“她是你的谁?”不是我爱问,然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她喔……我也不会讲,严格说起来,应该算是崇拜我的人吧。”
哇哩勒……哪个“衰尾道人”崇拜他啊?真是吹牛不必打草稿。
“何以见得?”
“凭我的观察。”
“你会不会想太多?”
“不会。”
“你的家族有没有人曾经超过六个月以上行为失当?”
“并没有。”
既然证实他没有精神病的家族史,排除妄想的因素外,那么,就还有一个可能……
“那个女生是侏罗纪时代来的?还是召唤兽等级的?”
他不回答,只是细细地看着我,细到让你发毛的那种,如果你看过欧巴桑钟意一件东西却又想要杀低价时,那种鸡蛋里挑骨头的眼神差不多就是了。
我被他看得有点慌,在那样心慌意乱、万马奔腾的时刻里,我真是没有办法思考,唯一能注意的,就是发现他的眼睛像两颗长杏子,瞳仁很黑、深不见底,像黑磁石似的,有种把人吸进去的魔力。
“不,她不是。”他突然说。“至少她不像任何一只恐龙,如果硬要说,她的个性像雷克斯龙一样霸道,和迅猛龙一样狡猾。”
“是、是吗?”总算他把漩涡一般的魔眼移开了,让我侥幸得以生存,刚刚那一瞬间我是着魔不成?竟然觉得难以呼吸!
“其实,她比较像是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像小王子里面那只小狐狸?”
他没说话,其实他会跟我说这么多话已经很奇怪,或许正如同他说的,他认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所以会好奇跟我攀谈看看,想要了解我们这种年轻女生的心里在想什么?看来那个不知是恐龙还是狐狸的女孩在他心目中可能很重要。但是,一个像恐龙或是狐狸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