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恨,我们恨的是这座恨天居,它虽然是质侯府里最华丽的一座楼院,却像个黄金鸟篱似的困着大家,飞也飞不出去,讨厌死了。”于易这么道。
“要说讨厌,嘴边时常挂着笑,却城府极深的太子才讨厌,表面上待我们客客气气的,内心永远不晓得在想什么,不像耶律侯爷,光明磊落的拒绝,丝毫不掩饰喜恶,一点也不虚伪。”
要嫁夫君,当然得选这种男人,所以这里的姊妹们没有一个想回太子府,大伙儿都巴望着耶律天昊能卸下戒心,真心接纳她们。
一群女人一聊起共同的话题,就忘了刚刚的敌我阵仗,围在一起聒噪的谈论起来。
雪娘道:“侯爷是辽国的二皇子,我在入府前还听太子殿下说,只要大皇子一死,他就是辽国继任的大王了。”
“大王?那我们岂不是有机会成为辽国王妃?”有人兴奋的叫了起来。
“不错,到时我们向他讨个大妃、二妃、三妃来做做,也过过国母的瘾。”
“怎么,侯爷是辽国人吗?”若儿眨眨眼,颇觉意外的问。
她这么一问,立即教所有女人噤声,像瞧怪物似的瞪着她。
“妳没听太子殿下说过吗?耶律侯爷是辽国送来的人质,为维系两国和平而牺牲的皇子。”
“牺牲?”若儿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还是听不懂。“既然是为维系两国和平而来,为何会牺牲呢?难道两国并无诚意交好?”她一介山野村姑,对国家大事的了解实在有限。
“这是自然,两国虽相交,但各有野心,尤其是辽国,地处荒凉,哪及我们大宋物产丰饶,所以一直以来都有入侵中原的打算,谁也不是真心向对方臣服。”身为官宦之女,雪娘懂得比任何人都多。
“身为质子,不但在敌国没有地位,生命更是随时不保,所以不能拥有任何心爱的东西,以免成为敌人的把柄,让自己和祖国落入险境。”淳意是这里的大姊,又是青楼出身,所以见多识广,颇能了解耶律天昊的苦处。
也因为有她这么善解人意的大姊在这儿,恨天居里的女人们才能相安无事,对耶律天昊少有怨言,否则,光是他把青春美貌的诸女关在这里,虚掷光阴,就足够她们恨了。
若儿俏然无语的回房,心底涌起一股酸楚,为他凶险的处境与无奈感到难过。
她终于明白他为何要将她关在这里,既为保护她,也是为了保护他的祖国和臣民。
背负在他身上的枷锁实在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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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期盼夜晚的到来。
她在屋内不停的踱步,一听见耶律天昊走进房里的声音,就不由自主的扑进他的怀里。
“你终于来了。”她哽咽着道。
白天在院子里听到的那些话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实在为他感到心疼、心伤。
“妳怎了?”耶律天昊拢紧剑眉问。“有人欺侮妳?”是那些女人又刁难她,做出伤害她的事吗?
“不,没有。”靠在他胸前的头摇了摇,她仰起脸望着他。“只是想见你,想得坐立难安。”
想起他的苦、他的痛,她好怨,怨上天对他的不公。
“傻瓜,我这下就来了吗?”他低低的笑着,怜惜的揉揉她的秀发,牵起她的手一块走到窗边坐下。
月光下的她纤柔又美丽,白皙的脸庞因娇羞而有些红润,乌黑的秀发也在微光的映照下泛着波光,非常动人,诱得他忍不住掀起面巾一角亲吻她的唇,再次汲取她的芬芳。
若儿也不抗拒,轻启檀口感受他温柔的爱意,这个热情的吻说明了他对她的心意及感情。
“我爱你……”她忍不住溢出娇吟,喃喃地说。
听到她这么说,他如遭雷击似的放开她,离开她身边,黑眸中布满惊愕和困惑。“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会成为你的负担吗?”她着急的逼近他。
耶律天昊有些惶然的退后。“我只是太子派来的眼线,没有身分,没有地位,妳忘了吗?”
“我没有忘,我不在乎你的身分,你的地位,我只要你对我的心和感情,这就足够了。”
“我不能给妳幸福。”
“我不要幸福,我只要你。”不知打哪来的勇气,若儿大声的说出自己的心声。
耶律天昊错愕的愣在原地,感动得无以复加,好一会儿后才痛苦的摇摇头,侧过身去不再看她。“不,不可能的,妳甚至没有看过我的长相。”
她若是知道他就是伤害她的耶律天昊,不知会作何反应。
“那就摘下面巾,让我看个仔细,让我知道我未来的相公长得什么模样。”她柔声道,莲步轻移,缓缓走向他。
她将柔荑覆在他的大掌上,小小的双手包住他的,晶璨的美眸中闪烁着真诚。
“咳咳!”
窗外突然传来乔木的声音,把耶律天昊自沉醉中惊醒,用力的甩开她的双手。
天啊,他差一点就冲动的拿下面巾面对她了。
“也许我不应该再到这里来。”他粗哑的低暍,身子一转,迅速的离开。
“别走,拜托你别走!”
若儿连忙追出去,却只见到那道熟悉的黑影跃上高墙,消失在恨天居外。
没一会儿,乔木便跟上耶律天昊的脚步。
“少主,桑梓回来了。”
“带回我父王的消息了吗?”耶律天昊边定边问。
“是的。”乔木的回答有些迟疑。
“如何?”耶律天昊察觉出他的异状,于是停下脚步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乔木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道:“他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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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桑梓负伤而回的同一时间,太子赵玉也前来质侯府造访,说是想见见许久不见的好友,实则意欲追缉逃掉的桑梓。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了,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呢?”耶律天昊坐在太师椅上,待下人送上香茗后,便开口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最近京城盗匪猖獗,不得不加强巡逻,顺道来关心一下府上是否安宁罢了。”赵玉依然是一脸和善的笑容,手上的那把玉扇也不断优雅的扬着,看来并无异状。
但相交十数年,深知彼此个性的耶律天昊却瞧得出他非常紧张,而且还很恼火,因为原本已经到手成擒的桑梓竟然负伤拚了命的逃走,失去了可以问罪于他的证据。
“多谢殿下关心,质侯府一向平静,没有半个盗贼敢前来。倒是您,贵为当朝太子,何须为了一个小小毛贼亲自出马搜寻呢?”耶律天昊语带双关的讥讽道。
赵玉哈哈一笑,手上的玉扇扬得更勤。“这就是身为太子的苦命之处,手底下的人没用,一点小事也办不好,自己只好劳心劳力啰。若是天昊你肯帮忙,为我分担一些,我就能轻松不少。”
“殿下何出此言?天昊何德何能,可以为殿下分忧解劳?”
“有何不可?只要你能带着我那些无用的兵士在城里挨家挨户的搜贼,相信以你的能耐,不到半夜就能把那恶贼揪出来了吧!”他笑嘻嘻的说,眼色一使,站在大厅外的数十名兵士立即鱼贯而入,朝耶律天昊跪下。
耶律天昊见了,不禁蹙起双眉。“殿下的意思,是要由我这质侯府先搜起吧?”
“既是为了捉贼,就连我那座太子府都要查了,更遑论你这座质侯府呢?何况书中说得好,将帅欲得军心,就该以身作则,天昊你与我一起熟读兵书,不会连这一点道理都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