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他莫测高深的望着自己,一双炯亮有神的眼眸在阳光之下闪烁着光芒。许久,才转过身去,沉默的在前面带路,月盈则无语的跟在后头,僵滞的气氛令两人都感到不自在。
“喂!说话,这气氛怪吓人的。”奕翔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
“讲什么?他又不说话,总不能叫我独自一人唱独脚戏吧!”熠熠生辉的大眼睛瞪着他的背影道。
“他不说,你可以先起头呀!你感觉不出来吗?奕骐喜欢你,这是个好机会,千万别错过了。”
“不可能。”她不相信的摇摇头。“他的样子分明是讨厌我,怎么会喜欢我呢?”她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奕麒回过头来。“你在自言自语吗?”
她点点头,又觉不妥的摇摇头。
“什么意思。”奕麒不解的问。
月盈瞟了他一眼,啐道:“就是不是也是的意思嘛!”一赌气,她快步越过他,迳自朝前走去。奕麒失笑的摇摇头,她总有办法让他没辙。又转回身,踱着轻松的步伐往奕翔房间的方向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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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馨追着奕飏到达书房时,正巧看到他从书柜后面拿出锦盒来打开。她悄然的走近他,轻声唤道:“弈飏。”
奕飏吓了一跳,慌忙的合上锦盒。
“是什么东西?能让我看吗?”玉馨腼觍的问。
“不行。”他冷冰冰的拒绝。
玉馨难堪的羞红了脸,她没有想到会被当面拒绝。“对不起。”
她知道奕飏并不喜欢自己,不然不会冷漠以对,但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克制的爱上他呢?
玉馨泫然欲泣的模样让奕飏的心抽了一下,他拿出一纸方巾给她。“擦干净,我不喜欢看人掉眼泪。”
她默默的接过方巾,将刚垂落的泪珠拭了开去。
“福晋邀我来府小住,不知你……你觉得怎么样?”她鼓起勇气问他,想知道他是否也欢迎自己。
“你自己决定就好。”他的声音淡淡的,帅气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
想不到他一点都不欢迎自己,玉馨忍不住又想哭了。
“别哭。”奕飏蹙着双眉道:“你是我未成亲的妻子,我当然尊重你的意思了。”
为什么女人总爱哭呢?他最受不了女人掉眼泪,尤其是眼前这位……
玉馨的脸庞布满喜悦的红晕。“那你是答应了?”他的话如春风一般温暖了她的心。
“我没有意见。”他顺手拿起外出的披风。“如果你没事的话,我要替阿玛送贺礼到六皇叔那裹去。”
“我也一起去吧!”玉馨自告奋勇的说:“我也好久不见皇叔了,能让我一起去吗?”
“走吧!”奕飓头也不回的走了。
玉馨趁着他先离开的一点时间打开桌上的锦盒。裹面躺着一条小小的珠链,那是一条自己幼时遣失的珠链。
“原来是他捡去了。”玉馨的嘴角浮起了甜甜的笑意。“原来他对我并不是没有感觉的。”
虽然还是一样面无表情,但没关系,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将这座冰山融化掉。
※※
在王府裹待得越久,月盈就越了解这裹的每一个人。
瑞亲王虽然每天绷着脸,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他的心是热的,每当太医来为奕翔诊治时,不管身在哪裹,他总会出现,以沉默却关怀的眼神注视着病榻上的儿子,静待御医诊断后的佳音。虽然结果常常令他失望,也让他灰白的眉头深锁,但他依然保持着希望,从不缺帝?
而瑞福晋呢?她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也是个最明理、最坚强的慈母,她以柔情化解丈夫的暴戾,以宽容来接纳月盈,甚至待她如己出。每天不是燕窝就是人参的为月盈进补,似乎想将这两年来对秦柔名的亏欠都偿还在月盈的身上一般。
月盈心想,倘若母亲在世,对她一定也是如此吧!
瑞王府的三贝勒奕飏,是一位如冰块般冷漠的郎君,波纹不动的刚毅脸庞老是让人看不出他内心裹的想法。他同时也是瑞亲王府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第二号人物,月盈进府那么久了,总共才见过他三次面:一次是舆玉馨逛花园时碰巧遇见,另一次是在玉馨公主搬来王府与她作伴时,央求她陪同一起到书房去找他时见到的。
还记得他那时的表情,活像见着什么鬼似的,月盈想来就弯起唇角,漾起笑容。
满门富贵,最得荣耀的是二贝勒奕麒,英武果敢的军事能力使他活跃于剿匪、灭敌的战场,仿彿要弥补长子不在的缺憾似的,他出尽了风头,极尽所能的给瑞亲王挣回不少因儿子与汉女私奔的面子。尽避那在世人的眼中颂扬多过于贬抑,但始终是瑞亲王心中永远的痛。
他目前不但官拜元帅执掌兵符,更是乾隆皇帝面前的大红人。
御医刚诊断完毕退出屏风,外厅等待的一群人就立刻围了上去,所询问的是这个月来不断重复的一个问题——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与其问一脸无奈的御医,倒不如问躺在床榻上的奕翔来得快些。
月盈有时甚至觉得奕翔无法清醒,不是不能醒来,而是他根本不愿醒来,至于为什么不愿醒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面对众人的询问,御医再一次为难且无奈的摇头。
“距下官的诊断,翔贝勒脑中的淤块已经化开,照理说他脑子的伤已经好了,奇怪的是,他就是无法醒来,这……这到底为何,下官也着实不解。”
这是他为医四十几年首见的特例,身体明明已经无恙了,却还昏迷不醒,而且还持续昏睡了一个月?以一般的情形来说,他早该死了,可是他却又偏偏活着,真是伤脑筋啊!为了这事,皇上不知第几次招他进宫垂询了,每问一次,他的寿命就短了几年,截至目前为止,他的寿命少说也少了二十年,光看他由灰转白的发丝就知道了。
唉!如果翔贝勒再不清醒过来的话,只怕他顶上的乌纱帽不保,要提早告老还乡了。
瑞亲王由原先的愤怒、不满转为现在的无助与叹息,他不能怪御医无能,因为宫裹的御医几乎都来诊察过了,说的几乎都差不多,现在的这位还是他们由十几位御医中挑出的,认为他诊断最精确最能干,如果他们要再说他无能,恐怕天底下也没人有办法来医治奕翔了。
一摆手,瑞亲王颓丧着脸,淡淡的命令道:“算了,带御医下去开药方吧!”纵使无望,他还是不死心的想治看看。
瑞福晋含着泪,走进内厅,慈母情怀不言而溢,这也是每次御医走后她皆会有的悲凄神情。
而奕飏则如往常,脸色黯然的在御医离去之后,转身跨出门槛,不愿在这充满低霾气氛的房内多待一刻,深怕心裹的伤感会增加。
瑞亲王步人内堂,将伤心的爱妻扶了出来,难得自动的向月盈开口:“我们先出去了,奕翔你好生照顾着。”
虽然仍是不屑的命令口吻,但总好过先前的不理不睬、视若无睹。
目送王爷跟福晋,回过头来接触到的是玉馨格格那满是怜悯、关怀的眼神,舆奕麒蒙上薄雾的黑瞳,让人看不清的真实心境。
“盈姊姊,你真是勇敢,面前那么多的不幸与挫折,你依然能如此的镇定,甚至深情不移,如果是我……我……呜呜……”多愁善感的格格再次淹没在她易泛的泪水中。
月盈对她的恭维有些惭愧,她真想大声的劝她把泪水收起来,告诉她自己不是与奕翔私奔的痴情女子,可是她不能,因她跟奕翔有协定,在秦柔名没有出现之前,她不能说出自己的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