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大喜,说:“小姐是说真的?”
这个死没良心的丫鬟,见有人要替她死就高兴了。“是,是真的,这样你可以不用哭了吧!”
月月扬起左右两只袖子,快速的抹去脸上的泪水道:“当然,没我的事,我当然就不用哭了。”她破涕为笑。
“你的泪水还真是收放自如啊!”月盈见她如此没心肝,忍不住冷讽。
月月见月盈的脸板了起来,担心的问:“小……小姐莫非反悔了?”说着又要哭了。
“不许哭!”一声娇斥,吓阻了欲来的滂沱大雨。
月月赶忙停止哭泣。“那小姐不反悔了。”脸上的希望之光重现。
月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相处了一个月,她才知道月月竟有这种变脸的绝技。“是,我绝不后悔。”
不晓得这丫鬟死后下了地府会不会被判对她不忠?
当天下午,月盈打包好简单的行囊,将打碎玉狮的罪过一肩扛起之后,趁着后院四下无人时,跳上红砖矮墙,准备跷头回老家去了。
虽然她答应月月要独揽过错,不连累她,但可没傻得答应乖乖的留在这裹,等上山三天的大哥回来打她。聪明如她,当然知道要逃回老家找靠山了。
娇丽的脸庞回首朝齐庄露出笑颜,扬了扬手,她跳下矮墙,将红艳的身躯埋入外面的雪白街道之中,消失于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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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在通往京城的东郊山道上出现了一人一马,铁蹄奔腾的巨响打破宁静,惊骇住雨旁来往的稀落商客。
棕色巨马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高大的体型让他们情不自禁的退避两旁,深怕一个走避不及就成为骏马蹄下的亡魂。
奕翔已经狂奔好几天了,眼见城门在望,心裹的期待就更浓厚了。
这次他充满希望回来,如果得不到瑞亲王的谅解和祝福,也要寻求一个公平的了断,最起码他不能再让柔名过着遮遮掩掩的日子,他要让心爱的女人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
齐月盈顺利的溜出了齐庄,开心的游逛京城,鲜少出来的她被外界迷炫住了,一会儿开心的看人唱戏、杂耍,一会又挤入人群中吃豆腐脑看热闹,一直玩到傍晚时分才意犹未尽的随着人潮出了城门,四处的闲逛看风景。
景色越看越荒芜,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时,这才惊觉到自己因为一时贪玩而忘了赶路找夜宿的客栈,以致走在人烟稀少的山道上。
“怎么办?”她站在山道中央发呆。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是要继续走下去呢?还是乖乖的回齐庄?
出来那么久,不知庄裹的人发现了没有?有没有人奔上山去通知大哥呢?
大哥会不会处罚月月?如果大哥知道自己打碎了玉狮又偷溜出来,一定会很生气,大概会狠狠的骂她一顿吧!说不定还会打她呢!
打!月盈噗哧一笑。
不,大哥不会打她的,疼她都来不及了,才舍不得打她呢!充其量是骂她一顿,再罚她闭门思过几天,可是就这样也挺让她难过了。
既然大哥不会打她,那她也毋须急着回老家嘛!这一回去不晓得又要被姥姥关到何年何月才能再出来,不如趁此难得机会好好的玩个痛快,但要玩什么呢?
她侧着头当真在山道中央思索起来了。
疾驰狂奔的奕翔,没料到有人像傻瓜一样的杵在山道中央发呆,因此当他意识到齐月盈的存在时,已经快撞上她了,他焦急的勒紧马缰,迫使狂奔中的“追阳”停下来。
“追阳”一个收势不及,立身扬蹄起来,将马背上的主人奕翔狠狠的摔落在地上。
“啊!”奕翔摔落在碎石上,一声闷哼之后立即晕厥过去。
“发生什么大事了?”她齐大小姐犹自傻呼呼的看着倒下的公子。待左右看清状况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惊叫起来。“天啊!”她终于发现自己闯下什么大祸了。
她跑过去推推卧地不起的他。“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她焦虑的望向四周,盼能得到行人的救助。
谁知刚刚还看到的少数行人,现在竟都不见了,真是祸不单行啊!
“公子,公子,你醒醒啊!”她用力的拍打着奕翔的脸庞,企圆唤醒已呈昏迷状态的他。“天啊!公子,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就变成杀人凶手了。”
不知是她的拍打奏效了,还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奕翔竟有一丝丝的回应。
太好了,我终于不必担杀人凶手的罪名。她感激的快落下泪来。“公子,你没事吧!你住哪裹?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我……瑞王……王府。”奕翔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后,又陷入昏迷状态。
完了,怎么会这样?月盈再一次奋力的摇着他。“公子,你醒醒啊!拜托你醒一醒啊!”她再一次沦为杀人凶手,她急得哭了。
“怎么办?我怎会知道瑞王府在哪儿呢?”鲜少出门的她连回家的路都未必找得到,更别提不知在何处的瑞王府了。
“公子,求求你醒醒吧!你死了我怎么办呢?”月盈哭得更伤心了,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揽上害人致死的罪名,虽说无意,却也难逃审判,怎么办呢?早知道就听大哥的话,乖乖的待在齐庄别出来,就不会惹上这等麻烦事了。
哀凄的哭声引来了一位推车的老者。“什么事啊!小娘子。”
月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备感悲恸的道:“他……他快死了。”
老者看了一眼昏迷不醒、满头是血的奕翔,同情的点了点头说:“是不是你相公受伤了?”
瞧她哭得那么哀痛,一定是刚成亲的小夫妻吧!那位老者心想。
月盈点了点头,又觉不妥的摇了摇头。这老汉说什么?相公!她还未成亲呢,哪来的相公?
老者俯子,探了探奕翔的胸口跟鼻息后说:“小娘子,放心吧!你相公没死,只是伤重些,得赶快送去给大夫治疗。”
“真的?”月盈啼涕为笑,拉着老者的手急急的问:“是真的吗?老伯。”
“是真的。”老者肯定的点头:“你相公住哪儿,老汉送你们回去。”
“住……住瑞……瑞王府。”她想起这人昏迷前说的话。
老汉了然的道:“原来你们是瑞王府的人啊!这样吧!我刚好要进城,你把你相公扶上推车,我送你们去好了。”
齐月盈如遇救星的道:“老伯知道瑞王府在哪儿?”
“当然知道。”老汉边帮忙抬奕翔上车,边道:“瑞亲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权势大得很,北京城裹谁不知道呢?你们去投靠他,准没错。”
他帮月盈将伤重的奕翔推向城门,朝瑞王府的方向走去,后面跟着奕翔的爱马“追阳”。
※※
在山上的天渊寺裹,一个面如冠玉、俊美无俦的男子和一个七旬老僧正在山崖边的亭内对奕。
俊美的书生唇畔含笑,左手优闲的托着下巴,右手执起一粒黑棋在手中把玩,他的外表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但他那对深幽的眼睛却射出一道道令人惊惧的寒光,让那些觊觎他美色的爱慕姑娘为之却步。
“齐公子的棋艺果然精湛,老衲已经输掉三盘了。”真澄老僧在连续被齐秉禹吃掉三个白子之后,举手投降道。
齐秉禹笑意盎然的重整棋盘。“多谢老师父承让了。”
真澄呵呵一笑,帮他把棋子拾起。“齐公子还要在京城住多久?”他和齐秉禹相交已好些年了,是忘年之交,也是知己。
一向予人倨傲感觉的齐秉禹,在他面前谦逊有礼无话不说,他可以和真澄谈天说地,也可以与他论禅谈国事,诉说心语。因此,真澄知道齐秉禹的秘密,这中间还包括了苗疆女巫托孤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