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他大脚一跨,开了前座的门。
“你干嘛?”
那有点高的声音,显示出他吓得张芸谦此刻正紧张得半死,望扬嘴角一撇,那戏谑的笑容带着点邪气的孤度,“干嘛?怕我吃了你吗?我要坐前座!”
他把前座的座椅往后调到最大的空间,但挤进去位子的感觉,跟后座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更让他不悦的是,张芸谦在发现他坐前座并没有恶意后,心情冷静了,那清秀的侧脸也恢复了乎日的安详时,他发现,一路开着车,她那翘红的嘴角,竟然一直不停地隐隐抽动。
而当车子到了普绿大厦,他一下车,关上车门,就听到车门里传出来隐约又抑制的笑声。
他挑了挑眉头,脚步顿了下,才想回头,可眼前一个风华绝代、美丽惊人的人影,却叫他没来得及找张芸谦算账,“你来这里干嘛?”
“来看你呀!亲爱的!”
蓝枫脸上的完美线条,此刻正因为怒气而隐隐地抽动着,“你已经失踪两天,整整两天了,你不知道吗?”
他边说边整个人朝望扬走了过去,一把勾住他粗壮的手臂,就往屋子里拉,“杀人案有了最新的进展,可是,我看你好像只顾着照顾你的小司机,连手机都没带在身上,所以不得已,我只好亲自来一趟了……”
皱一皱眉头,望扬问:“什么新进展?”
“就是呀……”
两人边走进门边说话,丝毫没发现,那辆小黄MARCH,并没有走远。
也没发现,一双清澈透光的黑眸,正定定地看着两人走进门,然后消失在大厅的背影。
那是……
一阵晕眩感,凶猛狂泛地袭向张芸谦,紧接着,是几乎要令人呕吐的酸涩,充溢在她小小的胸口间。
她从来没看过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靠望扬靠得这么近,以往,就算她偶尔载送到他跟他的女伴时,他也总是走在前方,从不让女人近身的。
可是,刚才那个相貌惊艳,叫人自形惭秽,简直完美到无法形容的女人,却这么轻易地就勾上他的手臂,两人还这么亲热地一起走进望扬的屋子里。
呜……
忍不住冒出一声低泣……
她知道这很可笑,太可笑了,可是,她却笑不出来。
她凭什么感到嫉妒呀?又凭什么感到这样的痛苦呢?她不过是个仰仗望扬生存的小小计程车司机而已,她该感激了,感激望扬这样照顾给她生意做。
可是,心头那猛然冒出来的苦涩,那紧追着她不放的哀愁,却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回家、跟着她洗澡、跟着她上床,甚至……跟着她一起数绵羊。
于是隔天,当太阳的第一道光线,透过破烂的铁窗跟雾玻璃,照到她那双浮肿的眼睛时,她决定,要暂时远离望扬,不要去接送望扬,直到——
直到她能让自己忘记这种小麻雀妄想变凤凰的幻想,还有对望扬那种难以言喻的倾慕感为止。
而她这一忘,就忘了快要一个星期,这星期以来,她的收入比过去差了一大截,因为,她甚至连望扬那栋大厦其他的住客,跟周遭地带的客人,都不敢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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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星期,车行在他需要时,总是叫不到他,他打电话去问过车行,他正常驾车上路,但为什么却从没出现在普绿大厦的附近?甚至,就连平日总是一响就有人接的手机也始终呈现关机状态,没有半个人找得到那个小司机,难道……他是在躲他吗?
“他竟然敢躲我?”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望扬没注意到,这思绪也跟着从嘴里溜出来。
“嗯?你说什么?”
大家回头看着望扬,望扬本来敲在指节的笔,停了下来,他回看众人的目光,这才发现,他竟然在案情讨论的会议上,分神了。
眯了下眼,他没有做出太大的表情,“没事!请继续。”
“嗯……所以,根据最近失踪人口的纪录,我们发现,这些人失踪的地点,都跟那个杀手之前杀过的被害者,出没的地方极为相似,所以我们怀疑,这杀手不但再度开始行动,而且还扩大行动范围,杀人的次数也渐趋频繁。”
小马说完这一段话,看向望扬,发现他的眼神正定定地看着其中一个失踪人口,他最后出没地点的照片上的一个角落。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那里……那些黄色影子……”望扬指着那从监视器录影带翻拍出来,不甚清楚的照片角落,“是计程车吧?”
“是……”
小马、阿亮跟其他几个警察,都不约而同地端详着那个角落。
“哪家车行的?是在排班吗?”“这……”
“丽珊,你跑一趟,把附近其他商家的监视录影带掉过来,看在那里排班的是哪一家车行的车。”阿亮回头,命令一个刚从内勤调出来,负责资讯搜集的女警道。
“我查过了。”丽珊显然是个非常尽责的女警,“那个地区是安行车行派接的车。”
“好极了!”小马道,一点也没发现望扬眼底那闪动着的诡异光彩,“等等我跟阿亮跑一趟,去问问看那些司机对这个失踪者有没有印象?”
“我也去!”望扬的声音突然响起。
“咦?”
大家愕然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起,只出脑不出力,向来隐藏在暗处协助的望扬,竟然也对这种繁琐细碎的查询有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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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给我吃早餐!至少把阿华田喝完才准出门。”
张芸谦吼着一群正准备出门去上课的弟弟们,有十三岁的小弟张禾谦、十七岁,正陷在学力测验恶梦中的张容谦,跟刚考上大学,一脸朝气的新鲜人,十九岁的张柏谦,唯一没有被她的火喷到的,是一派悠闲,已是大三老鸟的张子谦,此刻,他正悠然地喝着自己泡的咖啡,一脸“不关我事”的旁观样。
“不要啦!我要迟到了。再见!”
早上有社团活动的张柏谦急着想出门。
“不行!一样给我喝完再走!”硬是把杯子塞给张柏谦,嘴里不忘叨念,“然后多穿件外套,早上风冷。”一回头,刚好来得及逮住两个刻意遗忘便当的小子。
“禾谦、容谦,你们的便当!快!”她一手拎一个,就往两人手里塞。
“我可不可以不要带呀?大家都吃学校的……”
“我们没钱!”两眼像是能喷火似的,瞪着三弟张容谦,“给我乖乖吃便当。”
“可是二哥他都不……”张容谦还想说话,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完。
“他在你这年纪也是乖乖地给我带便当!”猛然截断张容谦的话,她没有给他任何说“时代不同了”的机会,推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家伙出门,嘴里边念,“等你考上大学,自己打工赚钱,高兴在外面吃什么就吃什么,现在,拿着它,给我乖乖上学去。盯着禾谦,别让他又睡过头,忘了下公车。”
“喔……好啦……再见!我们去上学了。”
终于,在送走两个弟弟之后,张芸谦转身往屋里走,就看到张子谦那一脸悠然样,“还有你……”
终于,炮口指向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张子谦,“上次跟你说泡完咖啡要赶快把咖啡壶洗干净,你当我是自动洗碗机吗?”
“姐……”张子谦忍不住了。放下手里的报纸,已经连续一个多星期了,四个弟弟都有被严重荼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