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激动。是那飞贼打伤我没错。”杜云影试图缓和她的情绪。
总捕头趋前问:
“这位兄台,究竟是什么情形,你可不可以详述一次?”
杜云影点头,道:
“我本在沈府中作客,突然见一名黑衣人自沈府中窜离,背后还拎了一只布袋,于是我便追到这里,与那黑衣人交手。我武功平庸,便被打伤了。”
总捕头往旁一瞟,过去拾起弃置于地的布袋,问:
“是不是这只布袋?”
杜云影颔首。
“正是。”
总捕头微展笑颜。
“那太好了,这回没有东西失落。”
程勋立刻驳斥道:
“杜大哥受伤了,有什么好?”
“啊,李某失言,程姑娘请原谅。”总捕头立刻一脸愧色。
“我人已经没事了,不要紧的。”杜云影对近在咫尺的程勋道,轻轻拉下她搀扶的双手。
她脸上犹挂忧虑,显然他的话并不能让她放心。
远处街头,沈轻红快步朝此走来,他惊声道:
“杜兄,沈某正要赶回府里,怎么杜兄会在这里?程姑娘、总捕头也在!”话说完人也到了三人跟前。
“杜兄,你受伤了!”沈轻红一脸惊忧之色。
“不要紧的,只是轻伤。”杜云影温言道。
“哼!沈轻红你好大的架子,邀人作客居然还要人家等候你!”程勋把对黑衣人的忿怒之气出在他身上。
“这,我——”沈轻红一时无言以对。
“没有关系,沈公子事务繁忙,稍有耽搁也是情有可原。”杜云影道。
程勋怒视沈轻红。
“你知不知道你府中遭窃,杜大哥为了追捕那贼人,不慎被他所伤。”
“什么!?”沈轻红面露怒色。“那飞贼又来行窃,还伤了杜兄?”
“没错!”
总捕头送上那只布袋,道:
“沈公子,请你盘查布袋内的,是否全为府上财物。”
沈轻红接过打开一看,确认道:
“不错,是宅中所有。”
“那么李某于此奉还。”
“沈轻红,你还不快谢过杜大哥为你保全了财物?”程勋道。
“这是必然。”他朝杜云影深深一揖。“在下果然没有看走眼,杜兄确实为值得深交的仁人君子。沈某有幸结识,深感荣耀。于此,多谢杜兄护财之恩。”
“不,杜某仅是尽一己之力,算不上什么。”杜云影最疲于应付的,不过就是这些口头上的客套话。现在,他真有些倦了。
“那么,杜兄,咱们回沈府中一叙。”沈轻红道。
“嗯。”杜云影颔首。
程勋立刻道:
“杜大哥,暂别。”拱手一揖。
杜云影淡淡一笑。“告辞。”
沈轻红朝两人一揖,道:
“程姑娘、总捕头,告辞。”
“告辞。”总捕头回以一揖,程勋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接着,沈轻红与杜云影并肩离开,而程勋目送他们,心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久久,她都无法将目光移开,直到两人已消逝在街口,她才不舍地把视线收回。
“杜兄,请。”沈轻红领杜云影进入自己的书房。“这里是沈某的书房。”
杜云影略微流览了室内简雅的摆设,突然回想起过去年少的生活。
“杜兄,先让沈某为你运功疗伤吧。”沈轻红一派温和道。
“不,此事不劳公子费心,杜某自己来便成。”杜云影婉拒道。
“杜兄何必客气。杜兄为沈某保全了财物,沈某只是区区运功助疗,也算不上什么。”
“此事真的不劳公子费心。杜某只是小伤,并不碍事。”
“杜兄这是不给沈某回报的机会,沈某心中难辞其疚。”沈轻红一脸不悦,外带着三分颓丧。
杜云影见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有成全别人一片心意。
“那么就有劳公子了。”
沈轻红闻言重展笑容,摊开五指指着一旁宽大的躺椅,道:
“杜兄,请。”
杜云影于是月兑鞋,盘坐在躺椅上。沈轻红盘坐于其后,两掌运起真气,紧贴着他的背部为他疗伤。
运息不过片刻,沈轻红又卯足真气贯注入他的体内,突然杜云影“哇”地一声,口吐鲜血。他只觉血脉逆冲难耐,一阵天旋地暗之后,失去知觉。
杜云影突然昏厥在沈轻红身上,沈轻红故作心惊,虚喊两声:
“杜兄!杜兄!”
沈轻红又晃了晃他的身子,确定他陷入昏迷之后,嘴角露出一抹阴沉的笑容。
接着他扶他躺下,自己则下椅着鞋。
着鞋完毕,他起身冷视昏迷中的杜云影,得意道:
“哼!尽避程勋爱慕你,但你终究没有福分得到她。接下来的日子,你将生不如死。好好享受我赠予的折磨吧。”
沈轻红冷笑几声,洒步走出书房。
杜云影悠悠转醒,第一眼看见的人是柳眉微蹙的万娘。
他抚着疼痛莫名的胸口,轻轻申吟了两声,问: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此处是万娘的闺房,室内飘着一股淡薄的幽香。
“是沈公子送你过来的。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模样?”万娘在床侧的一张檀椅上坐下,双眼含忧看着他。
他缓缓道:
“今早我在沈府惊见一名黑衣人,于是追了过去,之后与他交手,吾有不敌,便身中他两掌。回到沈府,沈公子助我疗伤,不料他真气一送,我便口吐鲜血,登时昏厥。”
万娘仔细听着,轻轻摇头。犹是忧心的模样,道:
“你可知我方才为你诊脉,你的脉象大乱,血气滞流不顺?”
他静静听着,眼神没有太多不安的情绪。
“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应该明白安保己身的原则。”万娘好似长母般,告诫自己的孩儿。
杜云影回以歉意的笑容。
“我明白。对不起,让你担心。”
万娘轻轻叹息。
“你的伤必须好好疗养观察一阵子,暂时在我这儿住下吧。”
“不。”他撑起上身,轻声道:“这两天我便要离开。今晚,会过去跟许叔说一声。”
万娘抬眼看着他,问:
“你打算上哪儿去?”
“还没决定。”
万娘又问:
“这么急着走,是因为程勋?”
杜云影心神一岔,仍气定神闲道:
“不是,因为我非走不可。”
他浅浅一笑。
“你用不着否认,我知道她这几天跟你跟得紧。只是你身上还带着伤,这么急着走,路上乏人照应。”
“你放心,我会照顾我自己。”
万娘像叹息似地笑了一声:
“浪子,总是教人最放心不下。”
他扯开笑容,道:
“没那回事。我过得很好。”
“是啊——”万娘起身走开:“你过得很好,却总让身边的人牵挂。”
杜云影歉然一笑,下床着鞋。
“云影。”
“嗯?”
万娘背对着他,道:
“出外这么多年了,不回家里一趟吗?”
为这问话心弦了一下,好半晌才沉声道:
“也许某一天,会的。”
杜云影起身站直身躯,略感一阵晕眩。万娘转过身面对他,察觉他的异样,忙道:
“怎么了?”
“也许是因为我有内伤在身,感觉头有些昏。”杜云影的神情有一丝恍惚,脸上明显血色不足。
“你还是坐着歇息一会儿,别忙着走动。”万娘走到他身边坐下,纤纤五指搭在他胳膊上,执意要他坐下。
杜云影顺应她的意思坐下。这时,程勋正巧从门外跑进来。
“杜大哥!”
两人俱是一惊,万娘开口问道:
“程姑娘,怎么跑到万娘的内室来了?”
程勋瞧他们两人在一块,心想她这样贸然闯进,必定惹得杜云影不快,心头不禁揪紧了些。
“我听沈府的管家说杜大哥昏厥过去,被送来这里,所以我连忙过来看看,想知道杜大哥好点了没。”
万娘浅浅一笑,心底明白必然是小青挡不住她,她自个儿找到这儿来了。不过万娘不再追问下去,反而是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