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这么巧吧,相同的楼层、相同的职员,要说那个主管不是梁法刚的机率还真是越来越低了。
“华儿花坊的苗小姐吗?我们主管出去开会了,不过他有吩咐,你可以进他的办公室插花,如果有任何需要,只管交代我,我姓涂。”涂秘书一边说着,一边领着苗可恬走进主管办公室。
听到主管不在,苗可恬松了一大口气,因为她现在真的很怕与该主管碰面,尤其那人是梁法刚的机率又高,让苗可恬现在只想先跑再说。
要不是工作不能弃之不顾,她还真的会想一走了之。
偏偏她跑不得,因为她跑了对店里的名誉有损,自己挨骂也就算了,若是害到老板就真的糟了。
涂秘书将苗可恬带进办公室后就立刻离去,显然还有其他工作待办,至于苗可恬则专心地观察对方准备的花瓶,在脑中绘好设计图后开始工作。
幸好这个花瓶的感觉与她之前的想象出入不多,她带来的花材也很充足,应该可以完成一个不错的作品吧。
在插上最后一片饰叶后,苗可恬向后退了一步,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因为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是男性,所以她没有弄出一大盆鲜花,而是以长青的大片绿叶为基底,在与墨绿色的瓶身搭配的同时,亦展现出男性化的一面。
“很漂亮的花,你真的很优秀。”
不太大声,却依旧清楚可辨的掌声在苗可恬身后响起,她转头,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梁法刚站在眼前,她仍是吓了一大跳。
“你是财务部门的主管?”她叹息地问道。结果搞了半天,这只是他钓她上钩的办法,而不是真的有人欣赏她的作品嘛。
“我是。”梁法刚大方承认。
“难道你的部属都没有怀疑过,你之前为什么会两度带伤上班?”苗可恬暗指他曾两次受伤被她所救。
当时他的伤可都不是什么小擦伤,如果他还照常来上班的话,难道没人起疑?
“一般职员都以为我的嗜好是极限运动,所以偶尔受点伤不会有人注意,如果真的需要疗养,我自然会请假几天。”梁法刚不置可否地答道。
苗可恬哑口无言,简直不敢相信他连受伤的理由都准备周详,显然他不是第一次使用极限运动这个理由,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使用。
她叹了口气,她果然搞不懂他。
“为了见我一面,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居然连‘欣赏我的作品’这种理由都拿出来了。”苗可恬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新作,突然觉得它没那么棒了。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作品,非常漂亮,而且变化多端,却又能维持一系列的感觉,即使在办公室中也不显得突兀。”梁法刚诚恳说道。
为了工作,他去过不少公司行号,多数的办公室盆花,都是一模一样的死板,因为需要花饰的地方很多,负责的花店可能是想节省堡作时间,因此都是只有两、三种不同的设计交替,看多了自然嫌腻。
像苗可恬这种几乎个个作品都不尽相同的,自然特别亮眼突出。
听着他的赞美,苗可恬的心情非常复杂,因为她虽然很高兴有人赞美自己,但又不由得怀疑他只是想靠赞美拉拢她罢了。
面对苗可恬的沉默,梁法刚也没有特别的表示,只是看看手表,然后说道:
“午餐时间到了,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不用了,我该回花店了。”苗可恬摇头拒绝。
她今天是为了工作才会过来,可不是为了跟梁法刚吃饭呐。
“别担心,我已经跟你老板说过了,你不必急着赶回去。”说着,梁法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到梁法刚的表情,苗可恬就知道他真的跟老板通过电话,所以他现在才会露出这么高兴的笑容,因为他已经发现她的老板其实是个女人,根本不可能变成他的情敌。
可恶,这个奸诈的男人。苗可恬不高兴地嘟嘴暗骂。
这家伙根本是已经设计奸的嘛,先是利用公司的名义把她找来,然后自己先不出现,让她放松戒心,然后在这段期间偷偷模模截断她的退路……如果她现在立刻回去店里,老板一定会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回去?
而且天知道他跟老板说了什么,苗可恬实在很怕他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等她回去后可能还得想办法收拾残局。
“一起吃午饭吧?我会老实交代我跟你老板说了什么。”梁法刚微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最后,虽然苗可恬再怎么不甘愿,还是乖乖陪他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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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次的午餐之后,他们又吃过无数次的午餐。
每一次见面,苗可恬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但一次接着一次,她始终无法拒绝他的邀约,结果就是不断的恶性循环。
说起来,梁法刚真正使计逼她就范的,也只有第一次的午餐邀约,在那之后的每一次,几乎只要他开口邀约,她就一定会点头。
事情发展至此,苗可恬已经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明明不该再与他有牵扯,结果她现在做的又算什么?
难道说光看着他每日西装笔挺地坐在办公室,她就可以遗忘他曾两度满身是血地倒在花店后巷吗?
苗可恬不断质疑自己,粱法刚是黑道份子的身分一天不改变,她就不应该再跟他来往,因为总有一天意外会发生。
极限运动这幌子能用多久?他再继续与危险共舞,死神终会找上他。
“你不能退出黑社会吗?”
这一天,苗可恬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梁法刚没有回答她,只是放下手中的餐具,定定看着她。
苗可恬沉默了,他不愿意为了他们改变自身的环境,那她又为什么要继续跟他纠缠不清?
五年前的痛苦还不够吗?难道她还想再尝一次?
这一餐,最后谁也没能吃完餐点。然后梁法刚开车送她回她与朋友们合租的公寓,一路上,苗可恬非常沉默,她看着车窗外的雨景,心中的情绪也像这几天怎么也下不完的大雨一般,低迷得不得了。
“可恬,为什么不再说话了?”梁法刚率先打破沉默。
“……我们果然还是没办法在一起。”叹了口气,苗可恬举手投降。
“你在说什么啊?”梁法刚脸色丕变,他以为经过这段日子的和平相处,他与可恬已经达成某种共识,让两人可以再像以前一样开心交往。
难道他误会了?
他们这些日子以来不断共进午餐、晚餐,对她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吗;:
“我要的,你给不起。”她紧绷下巴,眼神哀伤。是了,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给不了,为什么她还要不死心地奢求呢?
非得到刚刚那样,自己抛出去的问题却得不到回应时,她才能觉悟吗?
如今答案既然已经清楚,那她就不该再犹豫了。
“没有什么是我给不起的!只要你说,我一定给!”
“我要一个家,像那样的一个家——”
正好他们在等红绿灯,她指着车窗外,在十字路口的其中一个天桥柱脚下,有两个小孩穿着雨衣、踩着小雨鞋,正开心地踩着水嬉戏着。而一旁的父亲则打着伞,脸上挂着既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那是一个和乐融融的完美家庭。苗可恬和梁法刚都很清楚,要拥有那种家庭,背后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梁法刚闭闭眼。的确,那是他唯一给不起的。
“法刚,让我走吧,我不想再为你心痛了。”苗可恬叹息,她已经受够了为这件事再起争执,现在的她,只想要安静地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