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发现柳烟竟是一个庞大地下组织的一员,他就更加小心行动,以免焰火盟会派人追来,却没想到对方压根儿没行动。
闻言,九皇爷大笑出声。他喜欢这个男人!
被真!被直!而且够大胆!
“原来这件事说到底,只是小情人在吵嘴啊。好,我会帮你。”想起柳烟来访时,那张俏脸忽青忽白,就是完全没点喜气可言,结果全是为了眼前的男人啊。
虽然不懂这两人究竟有何纠葛,但性喜看热闹的九皇爷是绝不会白白放过这个好机会,毕竟小俩口吵嘴吵到惊动全京城,这等热闹可不是随便看得到的。
他要是不跳下去搅和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连城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打动九皇爷,看来自己相当走运。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笑声一止歇,九皇爷立刻恢复冷静的表情。“我要你的情报网为我所用。”他提出条件,毫不含糊。
“可以。”连城也很干脆。
两个男人击掌为盟,事情就此拍板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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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现在大街上才会出现所有人被士兵挡在路口,没有任何人可以踏进招亲会场一步的窘境。
“小烟,你若不把绣球抛下来,事情可是无法结束的。”连城悠哉地说道,反正他的耐性很好,再等个一、两个时辰也无妨。
他已经等了一辈子,再等上一小段时间又何妨?
“我宁可站在这里看着天空数云朵发呆,也不可能把绣球扔给你的!”柳烟龇牙咧嘴,简直不敢相信九皇爷竟然这么轻松把她卖了?!
虽然她也没真的把他当主子看,但他也犯不着这么过分吧!
再说,明明是她先去拜托的,为什么最后却是连城比较吃香?!
“小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连城摇摇头,希望她别随便误会人家。“我和你的请托并不相同,你拜托他在出事时相挺,而我则是拜托他防范未然,所以说我们两人的要求根本不同。假设真的出事了,九皇爷也一定会做到他的承诺。”
一个拜托的是事前问题,另一个则要求事后善后,怎么能一概而论?
“反正你们这些男人全是一路货!同一鼻子出气的!”虽然连城解释得看似合情合理,但柳烟仍气得牙痒痒地。
“小烟……”连城笑得宠溺又无奈。
“别叫我小烟!”柳烟更气了。他干嘛叫得这么亲昵?!少攀关系了!
“假使我告诉你,我的本名叫做『成泽』呢?”
连城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闻言,柳烟却脸色大变。
“你、你说什么?!”柳烟瞪大眼,不敢相信。
“我说,我的本名叫做成泽。”他再次重述。
相较于连城的冷静自若,柳烟这厢却慌得像是火烧。
为什么他会知道泽哥哥的全名?!
就连她……就连她自己也几乎要遗忘了这个名宇啊!
因为她总是泽哥哥、泽哥哥地喊着他,有时还真会以为他姓泽,名哥哥。他的姓氏,从头到尾都不在她的回忆中。
她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告诉连城这个名字,因为即使是在岛上的那一夜,她也只喊过“泽哥哥”三个字。
加上被卖掉时年纪尚小,柳烟也几乎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出身哪个小渔村,连城根本不可能寻线找到她的出身地,然后打听泽哥哥究竟是何许人。
所以说……他真的是她的泽哥哥?!
事情的发展峰回路转,柳烟的脑袋完全无法应付这些转变,她只觉得头晕,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形啊?!
“我、我没办法相信你……你骗了我太多事了……”柳烟弱声弱气地反击。
对!不可以小看这个男人的情报网。
他连她是焰火盟的一份子都知情,没人能担保他查不出她的过去。即使她当时年纪尚小,记不得自己的出身地,却不代表其他人也都不记得,假使他能找到相关者,说不定就能查出她出身何处,并循线查到泽哥哥的事。
“假如我从来不曾见过你,又何必为了你如此大费周章?”
连城问道,同时也问出了柳烟心底最深的疑问。
打从最初的事件开始,柳烟就没有一刻不想着这问题。
即使她的身分是京城内赫赫有名的花魁,终归也不过是个漂亮点的女子,既无权也无势,一旦离开“醉卧美人膝”就只是个普通人。
假若他是贪恋她的美貌,在将她掳到岛上之后,就大可强占她的身子,再利用她的恐水症一辈子不放她离开。
连城可以这么做,而且绝对不会出事。
伹他却放走她,然后自己也来到京城,以全新的身分面对她,再凭己力得到她的青睐。若不是她在最后一刻撞见阿弘,说不准她现在正欢欢喜喜地准备嫁妆,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发现事实真相。
事情明明可以简单解决,为什么他要弄得如此复杂?
连城不是笨蛋,可他又为何选了个最笨、最迂回的手段?
“因为我打从一开始就错了。”连城坦诚地道:“一开始就是我自己不敢相信你、不敢相信你在这烟花界待了多年之后,依然是我心中那个小女孩。”
柳烟整个人傻掉,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下开始解释。虽然大街两旁的人应该听不到他的话,但她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
明明丢脸的是他,为什么她反倒为了他的行动心跳不已?
“我很担心你变了,如果你不再是我所喜欢的那个人……那我该怎么办?模模鼻子离开?然后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看着她,眼神真诚地坦白自己的恐惧。
“当年濒临死亡的我,在病中是一直想着你才能活下来。对我来说,找到你、与你相聚是让我活下去的力量。所以我很担心,如果你不再是你,那我就等于失去生存目标,也不再有可以归依的去处。”
他们两人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是失了根的浮萍。即使外表光鲜亮丽、受尽众人艳羡的目光,却没有人知道在水流底下,他们只能够随波逐流。
斑丽国是让他重新站起来的地方,却不是他的家乡。
在那儿,他始终是个异邦人,即使成了权倾一方的富商巨贾,也无法改变他身上所流的血液并非高丽血统。
可在回到中原后,他依然注意到自己的格格不入。对汉人来说,他是高丽人,但高丽人却认定他仍是汉人。
多么可悲又可笑!他不属于任何一方,因为没有人愿意认同他。
他应该拥有两个家乡,实则两个家乡的人都不认他。
所以柳烟的存在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期望她待他能一如过往,不在乎他是汉人抑或者是高丽人,期望着她会对他微笑的唯一理由是——他就是他。
正因为是他,所以她才对他微笑。
他是连城,但也是她的泽哥哥。
连城的希望很微小,可这个期望却横亘了十多年的时空阻隔。
任谁都无法担保在十多年过去之后,自己能够完全没有改变,而身在大染缸中的柳烟更令连城担忧。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害怕柳烟的改变。如果她不再是她,那他一定会崩溃的。
所以他做出荒唐可笑的掳人行动,就为了确定她的真心不变。
所以他又放她回京,是希望能够给她一个应得的正式迎娶。
不过这些全是他一个人的私心。他只想到自己,却没想到被卷入这些奇妙事件中的柳烟会怎么想?
他忘了考虑她的感受,所以她会如此喧闹折腾也无可厚非。他无法怪罪她的行动可恶,因为最可恶的人其实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