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啸天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杜川无法反驳。杜绫罗当然是大表赞同,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最想做的就是留在这块熟悉的上地上。
“这个……”杜川还想挣扎,却很清楚自己似乎没有理由反对,只得道:“我了解了,那我就为绫罗再留下来一阵子吧!”
最后,黑啸天也在天祥客栈投宿,还把医娘留在杜绫罗身边,好方便医娘能随时照顾她。
杜绫罗本来不同意这么做,她认为自己的身体既已恢复,并不需要医娘时时照料,同住一房未免委屈医娘。
但在黑啸天的强力说服下,她才勉强同意。
杜绫罗并不知道,黑啸天的安排并不只是为了照顾她,更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她再次遇到攻击。
如果杜川真是一切事故的原凶,那么说,让杜绫罗孤身一人留在他身边,未免太危险。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黑啸天才派出手下四处打探消息,自己则专心思考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他绝对要找出那个幕后的黑手!
棒日
祭坟时,杜绫罗当然哭成了泪人儿,她在双亲的坟前,几乎把眼泪哭干了,才勉强平复情绪。
医娘扶起她时,杜绫罗的眼泪还滴滴答答地流个不停。
“真是抱歉,我真的……真的太难过了。”杜绫罗冲着医娘抱歉一笑。她哭得全身虚软,如果没有医娘扶持,天知道她站不站得住?
难怪黑啸天非要让医娘留在她身边照料,原来她还是这么虚弱。
待悲恸的心情平复下来,杜绫罗慢慢环视周围。
这儿是杜家祖坟,除了祖先们的坟墓之外,还有许多座新坟。杜绫罗看到那么多座新坟,不由得感到奇怪。
“叔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新坟呢?”杜家的人丁一向单薄,哪来这么多杜家人可安葬?这里到底都葬了些什么人?
“那个啊,都是些长工、下人的墓。”杜川瞥了一眼,有些冷淡地说:“那场大火夺去了不少条人命,有些签了卖身契的长工根本没有家人,所以我便擅自作主,将无人认领的遗骸全葬在这里,也算是给他们一块栖身之所。”
许是墓地阴风惨惨,杜川一直显得有些不自在。
“叔父,你身体不适吗?要不要请医娘替你瞧一瞧?”杜绫罗关心地问道。
杜川马上拒绝。“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起认尸时的事,觉得有些不舒服,吹吹风就好了。”
杜绫罗觉得奇怪,不知是什么样的事,让一向沉稳的叔父显得如此不安。
“绫罗,那场火灾后,就只靠你叔父一人在认尸,也难怪他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不舒服。毕竟那些尸首恐怕都不太好看。”黑啸天平淡地说道。
他冷眼看着杜川的表情因为他的解释而变得更糟,显然他的话,让杜川想起了不少绝对称不上“美好”的回忆。
“是这样吗?”杜绫罗同情地看向叔父。“叔父,那时候真是辛苦你了。”
杜川别过头,不想再看着墓地的方向。
“还好,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可以靠身上的衣物或小饰品辨识,所以整件事很快就完成了。”
闻言,黑啸天脑中灵光一闪,他指着杜绫罗双亲旁的草地上,那里有新挖掘过痕迹,显然最近才有人翻掘过。
“那块地的颜色有些不同,原先是什么?”
杜川瞧了一眼,皱着眉头说:“那里本来埋的是我以为是绫罗的女子,后来接到你捎来的消息,知道绫罗没死之后,我就立刻让人挖出来,改葬在下人那一边。绫罗,希望你不要介意。”
杜绫罗摇摇头,她看着应该是自己的坟的地方,心底的感觉错综复杂。
黑啸天的话还没问完呢!
“杜老爷,我有一点好奇,你当时是看到什么东西,才会认定那具女尸是绫罗呢?就算尸体烧焦,如果是下人的话,总不会穿着绫罗的衣物吧?”
杜川皱眉,没想到黑啸天的问题这么多。虽然有点不耐,却还是答道:“其实那具女尸被烧得焦黑,根本看不出是谁。我是看到自己送给绫罗的首饰,才会以为那是绫罗。现在想想,说不定是下人的手脚不干净,偷了首饰也说不定。”
像是要证明些什么,杜川接着又碎碎念。“那个可是我特别从京城给绫罗带回来的发簪,非常罕见的东西呢!”
“发簪?”闻言,杜绫罗微微一愣。
“是啊!绫罗,你还记得发生火灾的当天下午,我去看过你吧?”
杜绫罗愣愣地想着,困惑的情绪益发加深。
“当时,我不是送了一个漂亮的金发簪给你?我就是认出发簪,才会以为那具女尸是你。”
杜川说得咬牙切齿,杜绫罗则是拧着秀眉,仍是一脸疑惑。
“那么……那个发簪呢?还在您那儿吗?”
杜川一愣,似乎没料到杜绫罗会这么问,但他还是很快地答:“那发簪早被烧得黑漆抹乌,也不知被我扔到哪里去了。绫罗,你很喜欢那发簪吗?等回到京城,叔父再送你一个。”
“不、不用了……”杜绫罗开始觉得头晕目眩。医娘扶着她坐上马车,决定先送杜绫罗回客栈休息。
待两人回到客栈后,又过了一阵子,黑啸天也回来了,他来到杜绫罗的房间,想知道她是哪里不舒服,却看到杜绫罗一脸困惑迷茫。
“绫罗,你怎么了吗?”
“有件事……好奇怪……”杜绫罗茫然地看向黑啸天,似乎不知该怎么解释。
“什么事好奇怪?”黑啸天实在想不出哪里奇怪,会让她突然变得如此不安困惑?
“叔父送我的发簪……”杜绫罗像是身处迷雾之中,却看不见出口在何方。
“发簪有什么问题吗?”黑啸天对杜川是依靠一支发簪指认女尸,感到非常不满意。但这并不能指控任何人啊?
“那把发簪……明明被鸨娘拔了去……发簪根本不在家里啊……”
杜绫罗语出惊人,黑啸天大惊,没想到苦寻不着的证据,就近在眼前。“绫罗,你说得再清楚一点!你的意思是火灾发生时,发簪是在你那里?”如果发簪是在杜绫罗身上,那就可以证明杜川在说谎,根本没有什么戴着发簪的女尸让他指认!
“我记得很清楚,火灾发生时我还没就寝,叔父送我的发簪,当时还好好地插在头上。后来小三子把我带到妓院,发簪就被鸨娘硬生生抢走。”所以她才觉得奇怪,为什么叔父会说他是靠那支发簪认她?
“等一下,什么妓院?!”黑啸天这才发现,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大火那一夜,我是被人强行掳走的,后来被鸨娘转手卖给牙婆。掳走我的男人被鸨娘唤做小三子,他似乎是那个妓院的护院,但我并不知道那个妓院在哪?因为我被装在麻布袋里,根本看不清方向,只知道那应该是城里的妓院。”
杜绫罗摇了摇头,那一夜的记忆一直很混乱,但这几件事,她却是想忘也忘不了。她甚至还清楚记得小三子及鸨娘的模样,因为是他们把她带离了她的家人。
“照小三子说过的话,应该就是他放的火,但我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他不惜放火烧死我们全家?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杜绫罗愁容满面。
这跟为何会有人雇请钱老大杀害她,一样令人不解。
“你确定那个人叫小三子吗?如果把那个人带到你眼前,你可以认出他吗?”黑啸天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