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晴漾越想越气,她是答应要假结婚,可她并没答应要离开台湾吶!
她的英文程度她自己心知肚明,打打招呼还可以,但要跟外国人对话?还不如早点去投胎,看看下辈子会不会变成美国人咧。
在怒气腾腾的情况下洗完澡,待她步出浴室,司江海还没回到新房。
必于这些令她生气的事情,古晴漾还没时间找司江海谈一谈。
毕竟喜宴上一团混乱,不管是新郎或新娘都有一堆事要忙,加上这场盛大到比庙会活动还热闹的喜宴,要应付的客人更是多到数不清,等送走大半的客人后,阿海还得去应付那些想来闹洞房的老朋友。
据说他们是阿海在美国工作时认识的同事、上司及下属……来的人既多且杂,而且这当中似乎还有司家在美国的亲戚。当年阿海赴美求学时,就是受他们的多方照顾。
总而言之,他们一大群是特地从美国专程飞过来闹洞房的。
他们时间倒抓得刚好,在喜宴结束之后才出现,硬是避开了古家亲友,想来他们应该也听说过她那群亲戚的“丰功伟业”吧!否则,这票帅哥团体若出现在喜宴会场,肯定会被她那群“作媒亲友团”给生吞活剥的。
直到吹干了头发,司江海还是没进门,反倒是门外的声响似乎又热烈了几分,敢情他们今晚不打算放新郎走了?
若是平时,她才不会管他们要闹到几时,说不定还会亲自下场陪着搅和一番。但今天的情况不同,她现在非常非常生气,她一定要听到阿海的解释,非得听他说清楚不可,为什么每件事都跟约定好的不一样?!
如果他没办法给个合理的交代,她绝对会给他好看!
轻轻推开新房的门,她只打开一条小缝,想看看外头的情况如何,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打算借机把阿海拉回房里,总不会有人这么不识相,新人都回房了还追着进房继续闹。
可才刚开了门,男人们的吆喝声立刻清楚传了过来。他们在新房不远处摆了个小酒席,桌上四散着酒瓶、酒杯及下酒菜。光看那一桌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就知道他们肯定喝了不少酒。古晴漾皱眉,心想阿海该不会已经喝醉了吧?
她可不想等了半天,却等到一个连话也说不清楚的醉鬼吶。
“……来来来,我们敬伟大的新郎一杯!”
“干杯!”众人举杯。
“再敬他大胆的计画一杯!”领头的男人再度吆喝。
“再敬一杯!”众人非常赏脸。
“像这么有勇无谋、漏洞百出的骗局果然只有深陷爱河的笨蛋才会用。”
“有勇无谋、有勇无谋。”众人再度举杯。
显然多数人都醉了,只要能够再举杯,管他什么理由都能用。只见领头举杯的男人抬起一手,制止了众人继续鼓噪,他语气热烈地说道:“不过!既然一切都是为了爱,我们也只能给我们亲爱的好兄弟祝福。阿海,希望当你老婆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娶她所设下的骗局时,她也会看在『爱』的份上原谅你……”
“喂喂!我没阻止,你倒是说得越来越过分了。”
司江海并没喝得烂醉,他一听到老友说话太没规矩,立刻出言喝止。只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他还会说出什么话。”
当古晴漾清冷的嗓音响起时,在场的男人顿时酒醒了一大半。司江海瞪大眼,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这整件事都是一场骗局?”她挑眉。
“小漾,妳听我说……”
“没有什么疯狂追求者,也没有所谓的交换条件?”她瞇起眼,表情不善。
“小漾,我可以解释的……”
“你随便地辞了我的工作,还要我莫名其妙跟你跑去美国生活?”
“小漾……”
“你这混蛋!亏我这么信任你!我、要、跟、你、离、婚!”
迸晴漾狠狠地甩上房门,把她的新郎锁在门外。
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
第二章
十六年前
斑级的黑头轿车缓步行驶在满是碎石的道路上,车子开得极慢,就怕开快了些会颠簸到车内的富贵人儿。
车窗被缓缓摇下,一颗小头颅探了出来,苍白的小脸上隐约可见数条泛蓝的血管,白得吓人的唇亦见不到半丝健康色泽,唯独一双灿亮大眼还闪着光芒,说明了眼睛的主人并未因长期的病痛而消磨志气。
孩子好奇地看着四周的荒山野岭--事实上,这里的确很荒僻。车子已经开了好一会儿,但这条碎石子路却像是永远开不完似的。青山、野草、碎石,三者组成了极为荒凉,却又隐隐含着生气的自然景色。
这儿的风景是他从未见过的。更正确地说,他从未见过未经开发、蓬勃自然的山野景观。
从小他放眼所及的,全是人工修饰过的美丽景色,别说是庭院中的造景树木,就连一花一草的生长角度也是被控制得好好的,对照眼前这充满生气、恣意生长的超自然环境,他惯见的庭院景观就显得如此渺小无力……就像他一样。
“小海,不要再吹风了,把窗户关上,坐好。”温柔的女声柔柔地传了过来,她等待男孩乖乖回座,这才凝着一脸担忧神色,掏出手帕,拂去男孩脸上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灰尘。“小海,你的身体不好,不能老是吹风啊,为什么你总是讲不听,让妈妈这么担心呢?”妇人拧着眉头,清雅的脸庞有着化不开的愁。
“对不起,妈妈。”小男孩低下头,眉间与妇人有着同样的轻愁。不满十岁的他正是爱跑爱跳的年纪,要他看到新奇玩意儿却只能坐着不动,对这岁数的孩子而言不啻是一种折磨。
“这里这么荒凉,真的会有好医生吗?”稍嫌尖锐的苍老女声从另一侧传了过来,老妇回头朝孙儿招招手。男孩靠了过去,她疼宠地递给孩子一颗糖果。
“妈……我听人家说古家的道场有不少小孩子去学习武术。不止是为了强身健体,尤其古家又精于医道,把小孩交给他们,绝对没问题。”妇人柔声解释,若不是儿子的身体状况太差,她又怎么舍得把心肝宝贝交给外人照顾?
“妳以为那是夏令营吗?把小海交给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妳怎么放心?!而且如果他们真收了一堆小孩子习武,又怎么可能好好照顾我们家小海?”
老妇非常地不放心,他们司家几代下来都一脉单传,小海等于是唯一的血脉,他自小就被大人们捧在手心疼着,就怕他会摔了、伤了。
如今,居然要把孩子送去学那摔来打去的粗野武术,真搞不懂这个媳妇在想什么……老妇碎碎念着,丝毫不给妇人面子,反正自己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她,当然也不在乎这抱怨会不会伤了她。
“古先生是我以前高中时的学长,他们平常不招收学生,道场里的小孩也几乎都是自家的亲戚小孩,这一回还是我特别拜托学长,他才愿意收小海的。医生不是说了吗?小海需要多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对他的身体比较好。”
司母怯怯地说道,看得出来她对强势的婆婆相当没辙。
“而且道场那边有很多跟小海同年的小孩,这样小海也有玩伴啊。”司母想了半天,总算想出这个不错的理由。小海身体不好,平日也没什么同伴,如果能有同年的小孩为伴,说不定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
这个理由打动了老妇人。一想到是为了孙子好,做女乃女乃的再怎么舍不得,也不得不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