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算我怕你了,你想聊什么?”
见华天昊完全没有放手的打算,连以恬只能叹着气放弃挣扎。不过,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一定很诡异吧!如果电梯门突然被打开,让那些救难人员看到一男一女坐在地上就算了,但两人还亲密的抱在一起,不知他们看见会做何感想?
“随便聊什么都好,像是……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连以恬好生讶异的望着华天昊,只见他一脸平静的发问。她也好奇--为什么华天昊明知道自己讨厌他,却又要紧紧揽着一个讨厌自己的女人?
“……为什么不说话?”见连以恬久久没有回应,华天昊低下头望她,还以为她是不是昏倒了,但才低头,他的视线就直直撞进一双晶亮的眸子里。
“原来你醒着啊,我还以为你太紧张所以昏倒了。”
“我干嘛要昏倒?”连以恬没好气的反问他。
华天昊没回答,只是笑了笑,直接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啊?”
“你这个人真的很不死心耶!哪有人一直追问自己为什么被人讨厌的原因?难道你都不觉得尴尬吗?”连以恬仍是没好气的睨着他,这男人到底有没有神经啊?普通人会这么大剌剌的问出来吗?
连以恬现在更加确定--这个没神经的华大设计师肯定是个怪人。
“一点都不觉得。”他说得坦然,丝毫不见尴尬神色。
“你这个人喔……”
连以恬完全被打败了,一个人居然能够没神经到这种地步,这也算是一种特殊才能吧?莫名地,连以恬突然觉得这样的华天昊似乎还挺可爱的嘛!
有那么一瞬间,连以恬差点就要把传家之宝的事月兑口而出,但理智很快又将她拉回了现实。
可爱归可爱,不能讲的事情还是不能讲。连以恬转了转眼珠子,随口吐出另外一个理由--“我是来上班的,却老被你打扮成舞小姐的模样,你说我能不生气、不讨厌你吗?”
“什么舞小姐啊?!我的品味有这么糟糕吗?”华天昊说完还轻轻敲了她的头一下,警告的意味远重于惩罚。
“我穿制服穿得好好的,你却老逼着我打扮得花枝招展,这不是舞小姐是什么呀?”连以恬瘪着嘴委委屈屈应道。
“你干嘛一副很委屈的模样?”抱着她的男人受不了她这种反应,实在是太侮辱他的专业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捧着大把的钞票,就为了求我替他们做整体服装设计?我免费帮你,还奉上一堆高级的未上市新品,你不知好歹就算了,竟然还说我逼你做什么舞小姐?你这个不知福的笨女人--”
说完,华天昊的两手马上左右开弓,把连以恬的脸当麻糬捏。
“好痛喔!你这个坏人坏人坏人!老是欺负我!我喜欢做什么打扮是我个人的自由,你感什么管这么多?”连以恬痛得直揉脸颊,觉得他真没风度吶!
要说谁不会说啊,提起这件事连以恬就一肚子火--
今天他们之所以会被困在这里,还不全都是他的错?要不是昨天他率领那批可怕的改装军团,硬是要替她来场“大变身”,她也不会吓到逃回家去。今早又为了不想面对他而故意迟到,如果她没迟到的话,自然就不会搭到这座故障的电梯,也不会和他一起被困在这里,落到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凄惨地步。
看看现在的情况!他跟她居然还抱在一起耶!如果被可怕的连家人看到,肯定会马上押着他们步入结婚礼堂。
“如果这种打扮是你喜欢的……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你现在的模样会跟履历表上的照片差那么多?”不再拐弯抹角,华天昊一语直接切中重点。
“唔……”这个问题正好是她的致命伤,连以恬更加结结巴巴了。
“怎么啦,连秘书你的舌头被猫叼走了吗?”华天昊满脸笑咪咪,他将右手手掌面向她,刚刚捏过她脸颊的指尖竟沾满了暗沉的肤色粉底。“啧啧,你的妆到底上多厚啊?明明是个美人,干嘛要故意扮丑呢?”
“你、你管我,本小姐就是爱装丑,碍着你的话,你就把我辞退啊,干嘛非要我照着你的兴趣走?”
再说下去,连以恬满肚子的火气更是要冲出头了。
“不,亲爱的以恬,你这么说就错了。”华天昊摇摇食指,口气像在哄小孩一般。
什么“亲爱的以恬”?!连以恬瞬间打了个冷颤。
这男人不觉得他说话很肉麻吗?之前他还唤她“小猫咪”,现在居然连“亲爱的以恬”都说出口了,他自己不怕羞,她的鸡皮疙瘩就已经先掉一地了,难道是因为他在法国待太久留下的后遗症吗?
虽然知道法国人是个热情浪漫的民族,但连以恬完全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中毒得这么深?
“别忘了郁氏的总裁大人亲自交代过,我的秘书只有你能担任,所以纵使有千般委屈、万种无奈,我也只能跟你相依为命了。”
虽然明白他是在故意闹她,但瞧见华天昊那唱作俱佳的表演,还是令连以恬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个人好不要脸,难道都没有人说过你脸皮厚吗?哈哈哈……什么『千般委屈、万种无奈』?你以为你在演龙卷风,还是在演花系列啊?哇哈哈……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逗趣的人……哈哈哈……真的笑死我了!”
“很高兴能娱乐您。”
全然不见预期中的怒火,华天昊给的回礼竟是一个夸张的鞠躬。
见状,连以恬反而楞住了,本以为高傲如华天昊,被一个小小秘书嘲笑肯定会发火,没想到他非但没生气,还跟着她一起瞎胡闹、逗她开心。一思及此,连以恬虽然敛起了笑容,心底却升起一丝丝暖意。
罢刚的应对,或许是两人相识以来最和平的对话吧!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似乎又缩短了些。
沉默了好一会儿,连以恬才淡淡的开口问道:“你……有没有那种爱替人做媒的亲戚朋友?”
她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着实令华天昊楞了一下--以往总是他主动逗她、闹她,像这样由她发言的情况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呢!
“没有,大家都说我是浪子,早就懒得理我了。”早在他远走法国花都前,周遭的亲朋好友就已给他贴上了浪子的标签。“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的家族亲戚--几乎所有的老长辈们,没有一个不爱帮我做媒的。家族里,很少有女孩子过了二十五岁还嫁不掉的,男生也差不多,最多到二十八岁就一定会被架进礼堂。”
连以恬无聊的扳玩着手指,落寞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哀愁。
“我呢,从十八岁开始,就被逼得四处去相亲,听清楚了,是十八岁!不是二十八、更不是三十八岁喔!你能想象一个十八岁的高三女生,周末假日不是跟朋友相邀出去玩,反而四处吃相亲饭的样子吗?!”
华天昊微微拧起眉头,十八岁做这种事确实夸张了些。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你又不是嫁不出去?”
连以恬挥了挥手,做出一个“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
“这才不是嫁不嫁得掉的问题,只是因为长辈们觉得一人长大了、成年了就该早早结婚。所以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这两年内也几乎嫁光了,你不觉得这种事情很夸张、很可怕吗?”
连以恬光想就会禁不住打冷颤,正因为可怕的过往历历在目,所以当年大学联考时,她就抱着非要远离家园的想法,死命用功才考上了台北的好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