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
饼澄琳一把抱住翁梓杰,哭得浠沥哗啦地,以为小妹就附身在他身上似的。
“我不是小妹……我只是按照小妹的话转达一遍。”翁梓杰困难地将她拉开,让她坐在靠着过澄瑄的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小妹现在就坐在妳的左手边,她抬起手想帮妳擦眼泪。不过,她虽然能碰到妳的脸,但眼泪却穿过她的手落下。”
这是什么诡异的情况啊?过家人团团围住那张翁梓杰口中所说的“过澄瑄所坐的沙发”,他们努力睁大了眼睛,希望能够看到她、跟她有所接触。然而,即使他们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到、听不见。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找灵媒啊?”不知是谁如是提议。
“大概吧,顺便问问法师跟道士,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妳是说茅山术吗?我听朋友提过有个大师很厉害,我等等就去找朋友问那个大师的联络方式。”
“对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找几个人来看看小妹的状况吧……”
在过家人你一言、我一语之中,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翌日
当翁梓杰再踏进过澄瑄的病房,见到的就是一大群的道士、灵媒将整间病房塞得满满地,原本空间颇为宽裕的单人病房,在挤进十多人之后,就连呼吸都觉得拥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翁梓杰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票道士、灵媒,有的拿着桃木剑挥来指去,脚下还踩着奇异的步伐;有的拼命烧着各色符箓,浓烟将众人熏得头昏眼花,也让人担心火灾警报器会随时启动;有的则盯着水晶球,喃喃自语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嗯……他们说要用自己的方式把小妹叫出来。”过澄玥一看到翁梓杰,立刻迎上前解释。
“叫出来?”翁梓杰看了眼跟昨天一样坐在沙发上的过澄瑄,她正歪着头,张着大大的圆眼睛无辜地望向他,见状,翁梓杰叹了口气,道:
“小妹就坐在那边,他们要叫什么东西出来啊?”
简言之,这满屋子的道士跟灵媒全是骗子!
“咦?可是……可是他们都说……”
饼澄玥瞪大了眼,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边是昨天已经证实了可以跟小妹沟通的翁梓杰,一边则是今天才找来的道士及灵媒,谁的可信度高,立见分晓。
“可以请他们回去了。”翁梓杰摆摆手,不置可否地说道。
饼澄玥想想,觉得翁梓杰说得也是,再让这群人浪费时间也没用,连“人”都看不到了,又怎么能信他们有多少灵力?
就在过家人将那票道士、灵媒“请”回去的同时,翁梓杰坐在过澄瑄身旁,问道:“今天感觉如何?”
“糟透了。”过澄瑄坐在单人沙发上,两条小短腿晃啊晃地,小嘴嘟得高高,看起来好不可怜。“我突然觉得我很能体会殭尸片跟鬼片里,那些殭尸跟鬼看到道士时为什么都是那种讨厌的表情,因为我现在也觉得那些道士真的很讨厌。
拿着符跟桃木剑比来画去,跳着奇怪的舞步,喃喃自语、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不但无聊,还很恐怖。如果不是因为确定他们看不到我,我还以为他们是来消灭我的。”
“别把自己说得跟鬼一样!”翁梓杰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觉得我比鬼还不如。”过澄瑄滑下沙发,在地板上跳啊跳地。“你瞧,鬼可以随意飘来飘去,还能够穿墙走壁,我呢,只能够脚踏实地,偏偏饿得半死却什么也不能吃。”过澄瑄揉揉小肚皮,忍不住拧眉抱怨。
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的跟翁梓杰说话,是过澄瑄从未想象过的,大概是因为现在能跟她说话的只有他了,如果她再因为看到他而紧张的说不出话,在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之前,她恐怕已经闷死了。
大概是因为身为么儿,所以过澄瑄从小就受尽大家的疼爱,她爱哭爱闹爱玩爱笑,大家都笑瞇瞇地任由她疯闹,即使现在都长到二十二岁了,她身边也随时有人陪着,所以过澄瑄几乎不知道寂寞二字要怎么写。
但这样的情况却突然被打破——
饼去将近一个礼拜都没有任何人看得到她,也没有人跟她说话,她只能看着家人为她哭泣,却什么也做不到。
当时她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死掉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后来发现翁梓杰可以看到她、并跟她交谈时,她才又觉得自己是个人。
“妳肚子饿了吗?”翁梓杰挑眉,这可是个大问题。
“不能说是饿……我有『饿』的感觉,却没有空月复的实际感,与其说是饿,不如说是一种习惯吧,时间到了就想吃饭,没得吃时就觉得自己快被饿死了。”
如果她真的是肚子饿,从发现自己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状态起算,至今都已经饿了一个礼拜了,在连滴水都没得喝的情况下,一般人早就饿死吧,哪像她现在还能活蹦乱跳?
“只要不是真的肚子饿就好了,在我们找到能回答妳问题的人之前,请妳先忍耐一下,就当做是减肥吧!”
翁梓杰故作正经地说,逗得过澄瑄哈哈大笑。
“你知道吗?我死也不跟大姐、二姐去做模特儿,就是因为我完全挨不了饿,一想到模特儿为了维持身材而不能大吃美食,我就发誓我绝对不要当模特儿!”
她从小就是被妈妈的好手艺喂大的,别说是饿一天,她连饿一餐都不曾有过,所以要她为了漂亮而饿肚子减肥,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比较简单。
“不是所有的模特儿都要饿肚子吧,我倒是看过小玥大吃大喝好几回,她看起来似乎不怕身材走样。”
翁梓杰回忆起年初时篮球队与拉拉队一同举办的聚会,当时过澄玥几乎把那家饭店提供的欧式自助餐点全部吃遍,吓坏了不少老同学。
饭店提供的餐点少说也有快一百道,就算每样只是浅尝一口也是很惊人的,更别提过澄玥的吃法绝非“浅尝”而已。
“是、是这样吗……”过澄瑄艰涩地应答着。她怎么突然忘了,眼前的男人将会成为她的大姐夫,是她不能碰、也碰不得的男人啊!
“妳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好差,是哪里觉得不舒服吗?”翁梓杰一见她的表情不对,立刻关心地问道。
闻言,原本散坐在四周,听着翁梓杰单边应话的过家人马上聚在一起,全部表情关切地先看看翁梓杰,又瞧瞧那张单人沙发。
但因为他们真的什么都看不到,所以他们期盼的目光最后当然是全落在翁梓杰身上,希望能知道过澄瑄到底发生什么事。
“小瑄,妳哪里不舒服?快告诉翁先生,我们才知道要怎么处理,还是要叫医生过来看看妳的身体?”
“是啊小妹,毕竟妳的身体跟以往不同了,要更加小心才行。”
饼澄瑄望着家人关切的表情,然后她看着翁梓杰同样关心的眼神,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然后开口解释道:“我只是突然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大概是刚刚那些道士在房间里烧了太多符,搞得空气不太流通吧。”
真是笑话,她现在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任何睡眠,像这种幽灵似的身体,又怎么会因为小小的空气品质不佳而感到不适呢?
就连过澄瑄都觉得自己找的理由很烂,但所有人都信了,开门的开门、开窗的开窗,务求在第一时间改善房里的空气。
看到大家因为她小小的借口而全体动员,过澄瑄突然觉得自己好恶劣,而实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