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加上滂沱的雨声,让小小的孩子害怕地蜷缩在被子里,她紧紧闭上眼,用被子摀住耳朵,希望这样就听不见雷鸣。
“我们家的小鲍主怎么又躲到被子里啦?”
温柔的笑语抚平了孩子的不安,她怯怯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果然,母亲的笑容近在眼前。
“妈咪……好黑,我好怕!”孩子迅速投进母亲怀抱,在母亲的怀里,她不需要害怕打雷及闪电,因为妈咪一定会保护她的。
“乖乖,只是停电而已,爸比已经去拿手电筒了,等一下就不会黑黑的啰!”
她家的小鲍主从小就怕打雷闪电,偏偏今夜的雷雨不但来得又大又急,居然还造成整个社区的大停电,所以他们夫妻俩一发现停电,便一个去拿手电筒,一个则跑来看小孩的状况。
闻言,孩子安心地点点头,然后又旋即抬头问道:
“爸比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今天他们本来要去阿姨家小住几天,结果临出门时才发现爸比身体不舒服,所以他们便改变主意留在家里。
想到不能去阿姨家玩,就让孩子好失望,但她也希望爸比的身体赶快好起来,所以她一整天都乖乖的,不敢跑到爸比妈咪的房间吵爸比休息。
而且,只要爸比的身体赶快好起来,那他们就可以去阿姨家玩了。
“有,爸比睡了一觉已经舒服多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可以去阿姨家啰。”做母亲的当然知道孩子的想法,她疼爱地捏捏孩子的鼻尖,承诺道。
一边与孩子闲聊,分散孩子的注意力,妇人一边怀疑地想着:奇怪,老公去拿个手电简怎么拿这么久还没回来?该不会是找不到东西吧?
想到丈夫总是丢三落四的习惯,她不否认丈夫的确有找不到东西的可能性。
“小鲍主,妳爸比可能又找不到手电筒在哪里了,妈咪去找一下爸比,马上就回来喔!”妇人柔声说道。
因为雷鸣太响了,她不得不稍稍提高音量。真是讨厌的雷雨夜,轰隆轰隆的巨大雷声吵得几乎听不到其它声音,她总觉得刚刚好像有听到老公的声音,该不会是老公在叫她帮忙找手电筒吧?
真是的,她这个老公如果没有她在身边的话,恐怕连自己的袜子都找不到。想到这里,妇人不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妈咪要快点回来喔。”孩子依依不舍地放开手。虽然她很怕打雷,但如果只需要忍耐一下下的话,她还可以忍受。
“好,妈咪马上就带爸比一起回来。”
熬人笑笑地步出房门,这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们从此将天人永隔……
“唔……不要……妈咪……不要走……”钟偬芸低声梦呓着,声音凄苦,彷佛揉进了深深的痛苦及害怕。
她双眼紧闭,梦境与现实混在一起,让她苦苦压仰的感情瞬间涌出,豆大的泪珠从紧闭的双眼滑出,一滴又一滴,滚滚落下……
“芸芸?”突然看见钟偲芸的泪水,吓了丁颖耀一大跳,本以为她醒了,但那紧闭的双眼却显示她还在睡梦中。“作恶梦了吗?芸芸,妳醒醒。”
丁颖耀用力摇晃她,粗暴的手段总算成功的把钟偲芸从睡梦中唤醒。
“丁、丁先生?”刚睁开眼就看到丁颖耀,让钟偲芸还以为自己在作梦,她眨了眨眼,丁颖耀却没有消失,然后,她才相信眼前的丁颖耀是真实的。
“叫我丁大哥。”丁颖耀叹了口气,对满脸泪水又一脸呆滞的钟偲芸怎么也生不了气。“妳作恶梦了吗?哭得乱七八糟的。”
“恶梦?”钟偲芸呆呆地应道,似乎对满脸的泪水毫无所察。
“或许该说是思乡病吧,听妳的梦话一下喊妈咪,一下不要走的,原来妳这么想家啊?”回想她梦呓的内容,应该是想家了吧!丁颖耀刻意取笑地说道,试图将气氛弄得轻松一些。
只是,思乡病会让人哭成这样吗?
丁颖耀虽然很纳闷思乡病的威力,但思及钟偲芸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生,突然离乡背井,自己北上求学,日子或许是很难挨的。
即使她的表现乖巧又成熟得不像小孩,但毕竟只有十六岁啊。
这么一想,丁颖耀就释怀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没有回答丁颖耀的问话,钟偲芸抹去泪水,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不安。
这里是医院吗?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让她想起不好的记忆,她的眼神黯了下来。
为什么丁颖耀会在这里?她的记忆中断在体育课,只记得她正在做课前的暖身运动,然后……她醒来就在这里了。
“别看了,这里是妳学校的保健室。”丁颖耀无奈地把她压回床上,帮她拉好棉被。“妳在体育课昏倒,结果我就被妳的班导叫来学校了。”
钟偲芸吓了一跳,没想到丁颖耀居然是被老师叫来的,只见她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然后她非常认真地对丁颖耀说:
“丁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为了我的事情还让你跑一趟,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回去继续你的工作,我等一下就会自己回去上课,请你不用担心,耽误你的时间,我真的很对不起……”
“停。”她只顾着向他道歉的行为,反而让丁颖耀越听越火大。“妳现在身体不舒服,给我好好休息就对了,还有,我今天休假,妳今天也休息一天。”
“咦?”什么叫她今天也休息一天?
“妳的班导已经帮妳请好假,等等我们就回家!”他已经跟校医打过招呼,等钟偲芸睡醒就可以带她离开。
“可是我要上课……”
“妳今天休息。”他瞪她。
“可是功课……”
“少写一天死不了人的。”他再瞪。
“可是……”
“没有可是!”耐性全失,他扛起她欲走。反正她的书包也早已被热心的同学送了过来,只要再带上她,他们随时都可以离开学校。
“啊--”突然被人扛在肩上,钟偲芸吓得尖叫出声。
而突然被人在耳边尖叫,丁颖耀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会被震聋,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一脸慌张的校医倏地拉开布帘冲了进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只是起了一点小争执。”丁颖耀摆明了睁眼说瞎话,彷佛肩上扛人的不是他。“我要带她回家休息,但她却想继续上课。”
虽然觉得眼前两人的争执方式很怪,但校医还是决定保持中立。
“这位同学,妳现在很需要休息,虽然妳刚刚睡了一阵子,但还需要更多的休息才行。”训诫完钟偲芸,校医又转头看向丁颖耀。
“至于这位先生,请你立刻把敝校的学生放下来。虽然你是她的家属,但你扛着她是绝对不可能走出校门的。”恐怕才走出保健室就会被人拦住了吧。
“而且,你这样扛着她,只会让她更加不舒服。”
闻言,丁颖耀立刻把人放下。
“现在你们两个可以离开保健室了。”校医一派轻松地说道。
就这样,丁颖耀和钟偲芸同时被扫地出门。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钟偲芸才进门,就发现客厅的桌上堆满了各式外送食物的纸袋,几乎已经看不到桌面了。
“吃饭啊。”相较于钟偲芸的讶异,丁颖耀只是一派轻松地拆开纸袋。“妳想吃什么?饭还是面?有粥也有浓汤,妳需要补充营养,不然又会昏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