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徐之仲气得站起走出,连椅子都被他带得重重翻倒,胡逸山一面替他将椅子扶起,一面向杨辛妮劝道:
“唉……他不想说,你就不要一直逼他嘛。”
杨辛妮自知理亏,只噘着嘴咕哝道:“我只是想帮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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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之仲铁青着脸下了楼,只想找个没有人烦的地方。他一直往学校的后方走,不一会走过建筑转角,正想找个地方休息时,一名蹲在前方花圃旁的灰发老者却让他吓了一跳。
那老者闻声侧过头来,微微点头招呼了下。
没意料会在这碰到校长,更想不到校长会拿着花铲整理园圃,徐之仲一下子觉得不知所措,半晌才出声回应道:“校长好……”
“好。”康吾为回应了声,拿起一盆花苗左右端详,而后问道:“不讨厌这间学校吧?”
徐之仲看着校长,开学时那种极度厌恶这间学校、鄙视眼前这位校长的感觉,再度浮现在脑海。那时他无法忍受这学校刻意表现的开明风格、无法忍受不以升学为第一考量的做法,当时……他真有一刻都待不下去的排斥感。
可是从遇上她的那一刹那,这一切情形全部改观,学校自由的政策,反而给了他无穷的希望,他曾是那么有机会向她亲近呀……想着想着,他苦笑着摇摇头道:“不讨厌。”
康吾为将盆栽中的花苗拔出,放进花圃内已挖好的上坑中,一面拨土将植株旁的空隙填满,一面问道:“如果现在再让你选择一次,你还会选择这间学校吗?”
这个问题,这几天他也一直问自己啊!为什么当初那样单纯喜欢一个女生的感觉,到现在会让他痛苦难当?初见她时,他是那么的接近天堂;但现在每每见到她,总像是在折磨他一样,就好像是一次次的提醒着他——这就是你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她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你再也不可能拥有她了。
这里已经是地狱了,要是当初没来到这,他是不是会过得比较好?
“我不知道……”徐之仲现在真的不能够确定了。
“喔?”康吾为的语调显示出对他的回答感到兴趣,又问道:“什么地方不符合你的理想?是学校的硬体设备太差,还是师资不够优良?”
这两点,徐之仲一开始也以为是个问题,但现在他却觉得那些都无关紧要了,他怎么能够跟一个看来六十多岁的老先生说,现在困扰着自己的,是他无法忍受面对心仪的女子时,那种沉痛又绝望的哀伤?
“都不是。”徐之仲双手擦着腰,仰望灰白的天空道:“而是来到这里以后,才发现有些事情我永远比不上人家。”
“嗯。”康吾为微微一哂,“那就当第二名吧。”
徐之仲苦苦笑着说:“这种比赛没有第二名,赢的人全拿,输的人什么都没有。”
“真奇怪。”康吾为摇摇头道:“为什么要参加这种比赛?”
徐之仲嘴角维持苦笑,眼中却不觉微泛着泪光,真的是哭笑不得。“我也不愿意啊!”
“那……”康吾为又掘了个坑,感兴趣的问道:“比赛的过程好玩吗?”
“怎么可能好玩?”简直是痛不欲生啊!徐之仲抚着额头,明明知道跟校长是鸡同鸭讲,却奇怪他的提问怎么都一直命中自己最脆弱的心防。
康吾为笑笑,又拔出一盆花苗道:“这场比赛已经比完了吗?”
徐之仲面带苦楚的嗤笑了声,“再怎么比都会输,我已经要弃权了。”
康吾为将最后一株花苗栽好,提起装满空盆的塑胶袋,缓缓地撑膝站起,走过徐之仲身旁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去吧,去输掉这场比赛吧,至少输掉了,你才能够甘心呀。”
校长一离开,徐之仲当场痛哭失声,原来最令他痛苦不堪的,是他不甘心认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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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长官、各位来宾,还有各位老师和同学,现在宣布,云山高中的第一届校庆,正——式——开——始——”
一片黄土的操场上满是人头,师生合计不到二百人的学校,现在却挤进了二千不止的人潮,只见无数穿着别校制服的学生来来往往,争着一睹这间传说中的高中。萧谦秉站在仅砌好红砖,却还未抹上水泥的司令台上,觉得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并未大力宣传,就能吸引这么多学生跷课共里盛举,内心实在是有些感动呀。
趣味竞赛结束,园游会随即开始,徐之仲顾在摊位后方煮着烧仙草,不一会他发现了在斜对面章鱼烧的摊位后方的阮梦媛正朝这里望来。
两人互视了几秒,来往的人潮才将他们的视线中断,徐之仲继续忙着手上的工作,阮梦媛微笑招呼着前来摊位的客人,都暂将心思抛向一旁。
夜暮低垂,无数的外宾也如潮水一般的退去了,学生们通力收拾好摊位,再将烤肉用品就着摊位外围摆好,炭火升起后,这些已然累摊的学生一个个坐倒在报纸上,累得像是一团团泥巴一样。
“徐之仲,这块肉给我吃。”
徐之仲双手撑地仰坐着,眼看着李莫若蹲在一旁,用竹筷掠夺他盘中的肉片,也只是有气无力的道:“随便,我也吃不下。”
“那我就不客……”李莫若话没说完,一口肉已塞进嘴巴。她点着头满意的咽下后,伸手掏出一百块,递到了徐之仲面前。
徐之仲半睁着眼道:“终于想到要还我啦?”
“不是。”李莫若摇了摇头,“去帮我买两瓶啤酒。”
徐之仲脑中又是一阵圈圈叉叉,抓过她的钱后挣扎站起。到外面的便利商店带回酒后,才发现李莫若已不在原来的地方,不禁皱眉问道:“那个红头发的妖怪跑去哪?”
胡逸山缓缓转动脖子向后方一点,尽量不吵醒已靠在自己肩膀睡着的小妮子,低声说道:“应该在别班吧。”
徐之仲张望了下,果然看见李莫若坐在一班的学生群里,他走了过去,正和学生低声谈话的李莫若才回过头来,看了徐之仲手中的塑胶袋一眼,便高兴的说:
“眼光不错嘛!我才想说忘记叫你买什么牌子,结果你还买对了……”
“唔。”徐之仲含糊应了一声,因当李莫若转过头时,他才发现她正和阮梦媛在说话。
阮梦媛楞楞地望着他,却见他一待李莫若将啤酒接过去后,就回头走向自己班的摊位,而他的眼神仍有闪避的迹象。
“喂!炳罗!”李莫若伸手将一盘肉端起,却见他充耳不闻的直直离去,不觉啧了一声道:“真是,想还他一块肉的,算他没福气,不能品尝我们小美女的手艺。”
阮梦媛侧首看着暗红色的炭火,一络鬓发散了下来,她没有说话,面容沉静,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晚餐时间一过,萧谦秉那背式麦克风的声响再度在这虫声唧唧的黑夜中响了起来——
“各位同学,营火已经堆好了,请大家赶快过来,营火晚会就要开始喽!”
经过一阵休养生息,尽避每个人依旧没什么体力,脑子却变得异常清醒。当全校师生在营火旁围坐成圈后,萧谦秉便执着火把将中央的营火点燃。
吉它社的表演、文学研究社的诗歌朗诵、梅信男的美声独唱……就这么一个一个的接续下去,可是当麦克风伸到李莫若面前时,只听见她竖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