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以待在接待室,等你开完会再去接她——你刚刚说什么?!”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杨弘日不由得愣了下。
“就让她坐在一旁,她不会妨碍会议进行。”郁綮温声重复了一遍。
“好、好的。”虽然吃惊,但杨弘日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真是太奇怪了,继郁綮头一回带女伴进公司之后,又一项定律被打破,这位小姐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够令从不让男女关系涉入公事的郁綮,频频打破规矩?
阎初初的出现,果然让会议室突然多出不少窃窃私语,但随着会议的进行,这些耳语全被正经八百的公事所取代。
“东南亚市场的推展……”
“新推出的广告接受情形……”
“在大陆珠海地区的分店曾集体反应……”
若说阎初初本以为郁氏今日的成功,是靠三分运气,以及底下员工的努力所创造出来的局面,现在她的观念可被全面推翻了。
郁綮绝不是只挂个名的老板,事实上,每一个主管提出来的意见,他都相当认真地听进耳,并且一一下达适当的指示,而会议的进行也全在他的掌控中,丝毫看不出这个人久久才进公司一趟。
他对于公司的营运状况,清楚得仿佛是由他每日亲自掌控般。
阎初初看着地,突然很怀疑眼前这男人,真是她所认识的公子?!此刻,他脸上看不到一丝轻佻神色,虽然唇边仍带着轻松的笑痕,但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句指示,却又精准得教人不得不心服,就连阎初初这个对商业交易一知半解的人,都能了解他的指示有多切合重点。
“休息半小时,等会再继续。”注意到主管中已有人显出疲态,郁綮拍掌表示会议暂停。
郁綮一说中场休息,主管们果真绝口不提先前的议题,还有人让小妹送茶水进来,配着同时送进来的茶点,吃起下午茶来了。
会议室内原本紧绷的气氛,霎时间烟消云散,先前的唇枪舌战,仿佛不曾存在过。阎初初有些讶异,前一刻还争得面红脖子粗的两位主管,现在居然像多年好友一般,喝茶顺便闲聊家常事。
“很讶异吗?这就是郁氏的风格。工作时专心工作,休息时就专心休息。”阎初初闻声抬头,郁綮就站在她身边。
他还是一派轻松写意,但会议进行中不时可见的锐利眼神,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让阎初初再次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人了。
“这会议要开多久?”她难掩好奇地问道,已经连开两个钟头了,还没打算结束吗?“大概整个下午都要泡在公司了,没办法,谁教我这个老板一个月才进公司一回?”郁綮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法确定,议题才进行了一半,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马上结束。“如果你已经累了,或是觉得无聊,可以先回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阎初初觉得有些生气,他就这么光明正大要她偷懒?分明是不把她的职业道德看在眼底。
才要开口为自己的职业道德辩解,添茶水的小妹因为注意到,阎初初手边没有饮料,便靠过来询问:“小姐,请问你是要咖啡还是红茶?”
“呃,我要……哈哈啾——”在会议进行中原本已经停止的喷嚏,此刻却又猛打个不停,害得阎初初连话都说不好。
“一杯温水就好了。”不待她回答,郁綮就先吩咐,然后才回头对她说:“你既然感冒了,就别喝刺激性的饮料。”
“我也没打算喝啊。”好不容易打完连珠炮似的喷嚏,她闷闷地说道,对郁綮的关心还是有些不习惯。
这男人的绅士风度未免好得过火。
总觉得……郁綮是个只要对方是女人,就会对她好的男人,不知为何,这样的认知,竟让她有些难以释怀。
小妹端来温开水,郁綮习惯性地投以温柔一笑,成功地让小妹顿时茫茫然,阎初初见状,突然觉得自己的难以释怀很蠢。
早就知道这男人是个公子,她干嘛要为他的多情感到难以释怀?!真是蠢毙了!
为桌上的设计图添进最后一笔,郁綮这才放下彩笔,伸了个懒腰,稍微放松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的身体。
这里是他的工作室,惟有在这里,他才能得到完全的宁静,以及不受干扰,就连那个老是跟前跟后的保镖小姐,也没踏进这儿一步过。
虽然郁綮不解,以那位保镖小姐跟外貌完全不搭轧的固执性格,她居然完全没要求过进工作室,好执行她那美其名为保护,实则是监视的工作。
但也因为如此,郁綮才能好好地工作。
外界对于郁綮的印象,大抵局限于“公子”一词,除了极少数的人,无人知晓郁氏有许多服饰,是出自郁綮之手。
包别提郁綮那每月只进公司一趟的惯例,让不少的商业对手,根本把他当成只懂坐享其成的二世祖,还以为身为总经理的杨弘日,才是操弄大权、把郁氏推向顶峰之人,挖空心思想让杨弘日跳槽。
郁綮绝不否认这位大学同窗的能力,但那些对手的确是搞错对象了。
殊不知在这小小的工作室中,除了是他画设计图的地方,还安装了视讯设备,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与公司取得连系,进而从宅中直接遥控公司的运作。
虽然郁綮在经商一事上有长才,但他却很讨厌重复同样的事情,而每天规律上下班,以及一成不变,正是郁綮所厌的。
所以,他干脆让外界误会他是个二世祖,全然没打算为自己辩驳。
站起身,郁綮打算到院子晃一晃,顺便把脑子里的思绪清空,好构思下一件服装,但当他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正准备开门时,却隐约听到相当模糊的声响,一声又一声地从门外传了进来。
他站着听了好一会儿,这才确定是从门外传来的。
郁綮觉得奇怪,不管是母亲,抑或是家中佣人,如冯妈或贵叔,都知道这儿是他工作的地方,根本就不会打从这附近走过,就算是偶然经过了,也会迅速离开,根本不可能久留。
那……门外的人究竟是谁?
郁綮倏地拉开门,就见一团火样的物事背靠着墙,低头坐在磁砖地板上,方才的声响就是从这儿发出来的,听见开门声时,那物事抬起头,似乎非常讶异郁綮会突然开门。“你怎么坐在这里?”郁綮难掩好奇,看到她身旁那只保温杯,他隐约猜到她坐在门外有段时间了。
“我在工作。”揉揉鼻子,阎初初利落地爬起身。真是奇怪,郁綮不是都得在屋里关上一整天?怎么今天会突然跑出来?
还在想着,几个喷嚏又抢去了阎初初剩余的心思。
“你一直坐在外头?”郁綮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难道她从第一天工作开始,就是这么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你不是不希望有人打扰?”阎初初反问,这就是她为什么要坐在门外的原因了,虽然她希望可以尽量跟在郁綮身边,但人都想保留点隐私,所以每当郁綮进入小室后,她总是静静地在门外守候。
“你已经感冒了,再这么坐在磁砖地上,你不担心病情会加重?”郁綮说不上这情绪是什么,但他实在看不下去,她竟如此不爱护自己的身体。
“这是工作。”娇艳欲滴的红唇吐出惟一的答案。
闻言,郁綮的眉像是打了数十个结。
堡作、工作、工作……
从她口中得到的答案,十之八九都跟工作月兑不了干系,就算两人的确是因为工作而相识,但她未免也太尽责了吧?!阎初初看到郁綮的表情,不由得苦笑地问道:“郁先生,有没有人向你抗议过,你实在太有绅士风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