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餐?”任孅孅勉强爬起身,睡迷糊的她,反应能力也跟着慢了一拍。
她操揉眼、探揉脸,颊上还有一个睡觉时压出来的红印子,迈开小短腿,慢慢跟在欧阳烈身后。欧阳烈看她这可爱的模样,唇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痕,任孅孅好不容易睁开眼,就看到这奇景。
她微张着小口,没想到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嘛!
那原本刚毅不近人情的脸部线条,顿时柔化不少,即使他没有笑得很明显,但比起先前的冷淡,要有亲和力多了。
“你应该多笑的,你笑起来很好看耶!”任孅孅忍不住月兑口而出。
闻言,欧阳烈只是挑起攒眉,没有应话,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只大背袋,那熟悉的样式,让任孅孅睁大了眼。
“这个是——”
“我让人去你屋里收拾了些衣物。”后来他跟老宅联络过,确定任孅孅什么东西也没带,只好派人去她租屋处探探情况,顺便帮她收拾几件换洗衣物。
“谢谢。”因为他的体贴,任孅孅绽出一抹笑容。
虽然只是几件衣服,但看到熟悉的东西,让任孅孅的心情好多了,再加上刚才睡了个好觉,她觉得自己的情况,似乎也没那么绝望了。
“你那屋子暂时回不去了,还是有人继续在那里监视。”欧阳烈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她,她的租屋被人翻得乱七八糟,而这几件衣服,还是他派过去的人,勉强翻找出来的。
“我知道了。”任孅孅的水眸半敛,心情又变得低落。“那……欧阳先生,我以后该怎么办?”
现在她接受欧阳家的保护,但以后呢?
“你什么都不用去想,安心在这里住下。”欧阳烈并不以为,把计划告诉任纤纤会有何用处,因此干脆就不说了。
“可是我——”她总不可能永远让他们保护吧?!她还有她的家人,总有一天,对方会找上她的家人。到时,她又该怎么办?
“吃饭。”不知何时,欧阳烈拿出一个大漆盒,递给她。
任孅孅挫败地接过漆盒,这东西是何时冒出来的?怎么她先前都没注意到?
漆盒掀开,原来是个便当,里头的菜色丰富,绝不是外头一个七八十元的普通便当所能比拟的,虽然,她早知道欧阳家是有钱人,但没想到随便一个便当,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如果你还需要任何东西,就拨这个号码,会有专人送过来的。”欧阳烈递给她一张纸条,上头有串电话号码。
“这个屋子很安全,只要你不到处乱跑,我可以保证你安全无虞。”难得地向人解释,向来寡言的他很少像今天这般,一直开口说话。
“这里到底是哪里?”任孅孅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饭,虽然这顿晚餐看起来非常精致美味,但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虽然欧阳烈的目的,全是为了保护她,但为什么她开始觉得,自己像只被囚禁在鸟笼里的金丝雀?
先前从老宅到这里的路上,她注意到车子刻意在市区绕了许多圈子,最后,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身在何处,就连门牌她也没看到——
因为他们是从后门上来的。
“迅雷保全的本部。”欧阳烈淡淡开口。
因为她脸上紧张的模样,他决定稍微对她解释一下,以免她的小脑袋会开始胡思乱想,如果她误闯禁区就糟了。
“迅雷保全?!”任孅孅讶异地微张小口,欧阳烈所说的迅雷保全,就是指那个著名的保全公司吗?
“这里是迅雷保全的本部大楼,我就住在本部顶楼,也是你所待的地方。”
“欧阳先生,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任孅孅忍不住问道。原本,她以为欧阳伯伯他们不过是普通的有钱人,看来,她似乎猜错了。
“我?我就是欧阳烈。”从没有人会这么问他,欧阳烈觉得她的问题很有趣,毕竟,他从不需要自我介绍。
“那……这个迅雷保全?”
“既然我姓欧阳,那这家公司应该算是我开的。”欧阳烈微笑,觉得这小人儿实在好玩极了,她真的不知道欧阳家吗?
“……看来,我真的让一个了不得的人所保护了……”任孅孅喃喃说道,直到此刻,她才真正觉得自己应该安全无虞。
迅雷保全是一家相当著名的保全公司,但在普通的保全业务之外,还有一批身手极佳的保镳,兼做人身保全的工作,是达官贵人的最爱,迅雷保全的名气之响,就连任孅孅这个普通人也曾听说过。
“还有其他问题吗?”欧阳烈两手一摊,今天算是大放送,绝对有问必答。
“我的家人他们也会受到保护吗?我很担心,如果那批人一直没找到我,可能会找上我的家人……”
任孅孅紧张兮兮地追问着,事关家人,要她不紧张也很难。
“如果你担心,我可以派人暗地里保护他们。”眼见她水汪汪的大眼,仿佛又要掉下泪来,欧阳烈脸色一凛,做出承诺。
从没做过这么赔本的生意,免费保护这小人儿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保护小人儿的家人。欧阳烈在心底叹了口气,只能认栽。
“谢谢、谢谢你。”只要她的家人安全无虞,就算她必须当一辈子的笼中鸟,她也心甘情愿。
是夜
也不晓得是不是下午睡饱了,到了夜里,任孅孅睁着一双亮晃晃的大眼,盯着天花板,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明明是一样柔软舒适的KingSize大床,但就是有什么不对劲,让她无法安心睡下,情况就跟她当初住进老宅时一样,在陌生的环境里,她是睡不着的。
但她下午明明睡得很好,而且完全没做噩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讨厌啦……”身体很累,但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赌气似的闭上眼,室内静悄悄的,仿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静……就是太安静了!
蓦地,任孅孅发现是哪里不同了——
下午的时候,她可以听到欧阳烈在屋里活动时,所发出的细细声响,因为知道屋里有人,所以她可以睡个好觉。
但现在,连欧阳烈都睡下了,她上哪儿找个人来发出活动声啊?!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任孅孅把这张KingSize的大床每一处都躺遍了,就是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她安心睡下的地方。
她再睁开眼,黑夜把所有的声音都放大了,平时完全不会注意到的声响,此时却分外清晰。
滴答、滴答、滴答……
那是时钟走动的声音。一下一下,仿佛都敲在她心上,但稳定的声响并不能平抚她的心情,反而让任孅孅的心跳加速,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幻想,一个接着一个,全都跑出笼了。
落地窗外闪闪烁烁的红黄灯色,远远望去好不美丽,但任孅孅此时却全无心思去欣赏它的美丽,明知自己在二十层楼高的高楼上,她却异想天开地怀疑会不会有人沿着外墙,爬上楼来……
脑袋里充斥着各种无稽的幻想,但任孅孅没办法把它们驱离,只能任由自己一步步被害怕所吞噬。
最后,任孅孅再也受不了了。
她抱着一只软软的大枕,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在客厅的一盏小灯下,她看到欧阳烈高大的身子,以一种非常委屈的姿态,蜷缩在沙发上,沙发无法完全容纳下他,一双大脚还露在毯子外。
虽然现在的季节是初秋,夜里还算温暖,但那条薄球似乎不能完全提供足够的暖意,只见欧阳烈扯了扯毯子,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