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逛,我去去就来!”爽朗地笑了笑,独孤天涯宠溺地模模莫晓茵的头,然后对着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门人低声交代几句,便朝着酒肆方向大步而去,三两下就消失在人海中。
“说好是来看花的嘛,又去找酒喝!”望着一下子就在人群中消失的身影,莫晓茵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角,但听着四周小贩的叫卖声及游人的喧哗声,她立即又扬起笑容,拉着其它师兄弟们便往花海里钻。
而一人独行的独孤天涯挤过人群来到酒肆后,望着摆在桌上那一盅盅的花下醉,月复中的酒虫早开始蠢蠢欲动。
二话不说,他立刻要来一盅,然后先闭上眼闻闻酒香,等酒香全浸入自己的四肢百骸后,才轻啜了一口,任那酒在舌中来回翻转,再吞入月复中。
好酒!真是好酒!只是这味道真像……
“澎涞酒!”
“澎涞酒!”
愣了一下,独孤天涯转头望向身旁声音的来源处,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想不到小兄弟年纪不大,也是『酒』道中人啊!”
“好说好说!”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对他微一抱拳。“想不到兄台也好此道。”
“自然!”独孤天涯望向那双灵动的眼眸。“只是知音难寻啊,想不到今日居然教我遇上了一个。”
“那倒是!”白衣少年抿嘴一笑,将自己手中的酒盅举起。“光为这个就值得再干一盅。”
“干!”独孤天涯豪迈地抄起另一个酒盅,与白衣少年相识一笑,碰盅后一仰而尽。
就待独孤天涯正想再开口询问这名白衣少年对这名为花下醉的酒有何看法时,突然一个声音在远处响起--
“我找到了!门主在这里,小师妹,妳快过来!”
“恕在下失陪了。”听到这声音,独孤天涯只能无奈地对白衣少年颔了颔首。
“若下回有缘相见,必与小兄弟对饮三杯!”
说罢,又连忙饮了一盅才转身离去。
“有缘?”望着独孤天涯的背影,白衣少年神秘地笑了,眼中有一股慧黠与促狭。“别傻了,这三杯酒你是喝定了!”
回过身去,白衣少年将口中的酒吐到白帕中,因为她虽懂酒,但却无法多饮,若非为他,她又怎会将这让自己周身不适的酒饮入口中?
因为他是独孤天涯,而她则是将再度擒获他的凤于飞!
两年前,他竟敢将她孤身一人、不闻不问地丢在客栈里,光为这个她就得找他算帐!包何况,他身上还有她找寻双亲死后埋藏之处的线索,她怎可能让他再次由她的手中飞出?
所以,就算他现在成了长安第一大门“莫家门”的门主,也休想飞出她的手掌心!她一定得让他付出当年轻薄她的代价,并且老老实实地交代出她要的一切!
心情愉悦地走在人群中,凤于飞压根不在乎身旁有多少姑娘用爱慕的眼光望着自己。
但她实在不明白,自己这样的装扮怎可能会吸引人?真搞不懂这些姑娘们的心思,要望,也要望望他啊……
两年不见,一点也没变,依然是那样好酒、依然是那样爽朗俊逸,甚至还比两年前看起来更年轻了些。
她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个当了长安莫家门门主的小兔崽子,竟然连那股气势都有了,整个人变得稳重许多,再不像她当初见到的那般轻浮、那般碎嘴……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寻思,当凤于飞最后将脚步停在一家客栈前时,已是傍晚掌灯时分。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坐在二楼,一个能望见客栈入口之处的小桌旁,低着头轻啜着手中的清茶。就算当楼下传来那阵熟悉的喧闹声时,她也依然没有抬头。
“大师兄,我们可不可以多待几天啊?人家还没看够!”莫晓茵边撒着娇边挨着独孤天涯身旁坐下。
“妳自己问师娘去,我可作不了主!”独孤天涯边答边叫来小二,嘱咐他赶紧上醇好酒。
“娘又没来,我问谁去?当然是问你这个当家作主的啊!”莫晓茵扯扯身边另一个人的衣襬。“是不是啊,二师兄?”
“是,当然是!”莫晓茵口中的二师兄忙不迭地答应着,然后急急忙忙地接过小二拎过来的酒帮独孤天涯斟上。
“好吧,那就多待两天吧,反正难得出来!”叹了口气,独孤天涯宠溺地望着莫晓茵点点头。“行了、行了,瞧把妳乐成什么样子了,眼睛都快瞧不见了!”
“大师兄,我高兴嘛!”莫晓茵笑容满溢地拉扯着他的衣袖。“那我现在要去市集买胭脂花粉了,你陪不陪我?”
“门主有酒了还会陪妳么?”还没等独孤天涯答话,坐在一旁的二师兄便好整以暇地夹起小菜往嘴里放。“妳第一天认识门主?”
“那二师兄,就是你了!”莫晓茵也不管二师兄答应不答应,拉起他就往店外跑,边跑还边回头对独孤天涯说:“大师兄,别担心,我会早点回来的!”
“早点回来?”独孤天涯挑起眉毛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小丫头每回一出远门就疯,就我老不长记性,居然答应她多留几天……”
“那下回长记性就是了!”
“喔,小兄弟真是你?!”望着眼前带着浅浅笑容的白衣少年,独孤天涯咧开嘴指着自己面前的座位。“坐!我远远瞧着就觉得眼熟,没想到真是你。”
“别小兄弟长、小兄弟短的了,我姓郁,单名一个飞。”凤于飞大大方方地落座,拿起独孤天涯的酒杯闻了闻后却皱起了眉。“这什么酒?”
“郁兄弟会不知道这是什么酒?”对于她的无礼举动独孤天涯一点也不以为忤,依然眼中含笑地问道。
“别告诉我这叫『女儿红』!”凤于飞眉头依然紧蹙,不以为然的神情溢于言表。
“郁兄弟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独孤天涯叹了口气。“这正是女儿红,只是不知是谁家的女儿红,怕是店家为芳龄半岁的女儿所酿的,胡乱拿来充数。”
“让你瞧瞧真正的女儿红。”像变戏法似的,凤于飞不知由何处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递到独孤天涯面前。“敢喝么?”
“有好酒我岂有不喝之理?”望着眼前水晶瓶中的琥珀色液体,独孤天涯笑言道:“更何况是郁贤弟特地为我找来的!”
望着他爽快地将酒喝下,凤于飞浅浅地笑了起来。“如何?跟芳龄半岁的女儿红比起来?”
“这芳龄十七的女儿红自然是香醇许多,绝非寻常女儿红!”独孤天涯闭上了眼,仔细感受着酒中的万般滋味。“若非懂酒、爱酒人家,怎可能为那特殊的女儿酿出这特殊之味……”
“如何特殊?”
“贤弟自己也是爱酒人,这个中原由还用问我么?”独孤天涯睁开双眸似笑非笑地望着凤于飞。“这就叫,尽在不言中……”
“你不知道就别用这种话来搪塞,我还真当你明白了。”凤于飞摇头笑斥着。“得了,我就当这酒是喂驴了!”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独孤天涯望着她的笑颜,举起酒杯。“反正酒好、人好就够了,来!吧!”
“干!”低下头去,凤于飞轻啜着酒,并没有发现独孤天涯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当她正想故技重施将酒吐于帕中时,才发现他的眼神竟一直追随着自己手中的酒杯。
不会吧……凤于飞在心中暗自叫苦,难不成真得喝下去?
可在独孤天涯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她又怎能不喝?最后,她只得硬着头皮、故作开怀地将酒咽下月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