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汤凌霄在噩梦中清醒,古铜色的身体就像是装了弹簧似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呼呼……呼呼……
冬阳从玻璃外照射进来,鸟儿动人的叫声交织成另外一种和平安详的乐章,安静的房间里面只听到自己因噩梦而喘气的声音。
汤凌霄缓缓起身,庆幸这只是个梦。
幸好只是个梦,他才可以抽身;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多年前就应该摆月兑的噩梦,现在竟然却又遇上了吴真。
吴真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最令人难忘的温暖,也留下了血淋淋的烙印;他从吴真的身上知道了什么叫做刻骨铭心的爱情,同样的也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然而,现在这个始作俑者回来了。
不!他不想要让当年的噩梦重演。
以吴真的个性,只要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就绝不会轻易拱手让人,他与她相识多年,吴真早就洞悉他的个性,倘若让她知道他与元已晴的关系,必定会连这个天真的小女人也被拖下水……
要怎么样做,他才可以避免伤害再度重演或是扩大?
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慢慢地笼罩着汤凌霄的心里,一抬头,见到桌上那张元宵节在平溪放天灯的邀请函,他下了一个决定。
宜兰,平溪。
元宵节,黑夜里处处可见五花八门的灯笼高挂,照亮了原本单调的街道。
橘园山庄是平溪附近最热门的一处度假圣地,除了青山绿水好风景以外,山庄内的游乐设施和居住品质都是有口皆碑的顶级享受,甚至庄园老板为了要招揽更多商机,在后面土地上种植了一大片的香橘园,每到冬天便供游客摘采,增添野趣。
今年的元宵灯会,政府选择在宜兰开办,各地的游客为了赏灯,从四面八方涌来;橘园山庄也不例外。
只不过今年副总统应邀参与灯会的下榻饭店,便选定在此,橘园山庄的老板为了欢迎副总统跟政府官员的到来,特地举办了放天灯和元宵化妆舞会的活动,以便应景。
“别动哟!再一下下就好了。”
桌上五颜六色的粉底眼影横陈,小巧高雅的珍珠首饰摆在一旁,萧淑梅拿着化妆品往坐在化妆台前的元已晴脸上涂涂抹抹。
“淑……淑梅姊……”
“嗯?干嘛?”萧淑梅认真地打量着自己的彩笔。嗯!不错不错,这个颜色很搭配。
元已晴有些不安,怯生生地问着萧淑梅。“我……我只是来做专栏采访,不需要也化妆吧?”
她觉得好不安啊!
她只是个专栏记者,为了工作需要才陪汤凌霄到宜兰橘园山庄来的,可是为什么当她一从车上下来,萧淑梅就立刻兴奋地将她拖到房里,替她化妆打扮?
“你当然要化妆!”只见萧淑梅停下了化妆的工作,手叉着腰,理直气壮地回答她,“因为你是今晚总统府秘书长的女伴!”
“什么?”元已晴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消息。“淑梅姊,我是个小记者耶!你……你是听谁说我有资格参加的?”
“你身为秘书长的女友,当然有资格参加罗!”只见萧淑梅仍是一派理直气壮,面对元已晴的吃惊毫不在意。
“你舍得让秘书长一个人孤零零地参加化妆舞会、放天灯、吃汤圆啊?小心他被野花勾引走!”
“我……我什么时候变成他的女朋友?”元已晴错愕万分,不过听到这种绯闻还是忍不住脸上飞起红云。“我、我跟他只不过是房客跟房东的关系罢了……”
“是吗?”
萧淑梅微眯眼睛,脸上带着一抹贼贼的微笑。
“那请问,如果只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为什么当你差点溺死在碧潭的时候,秘书长大人会不顾中外各国使节跟媒体记者,放下呜枪的机会,跳进水里救你,还为你实施口对口人工呼吸?”
“这、这我也不知道……也许要问他本人吧!”
呜呜——虽然她也好希望他们两个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这么久,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已晴,我们都是女人。”
萧淑梅放下了粉笔,神色凝重地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既然都是女人,就别再欺瞒彼此,我们都晓得黄韵韵那件事情是假花边,而你跟秘书长才是真的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在他身边工作这些年,就盼望有一天他可以了解爱情的美妙,别再像个工作狂一样为国操劳,好好享受一下幸福……幸好你出现了,我相信你对他会很好很好的。”
“可是……”元已晴低下了头,酸酸的醋意溜上了心头。“吴真小姐不是他的女友吗?”
“那是过去式了!”
萧淑梅忙着替自己的主子消毒,说实话,她也不希望汤凌霄身旁的女人是这等浓妆艳抹、惹人讨厌的女人,而且听完了柳一奇跟她说的陈年往事之后,她更反对吴真回到他身边。
“他们很早就没有来往了!而且吴真也不真的算是他的女朋友!她其实是——”
“是什么?”
元已晴睁大眼睛,等着萧淑梅回覆她下文,萧淑梅却猛然住口。
毕竟这段往事是重大机密,而且她相信汤凌霄会希望自己告诉她,而不是由第三者的口中得知,于是她决定住嘴。
“不,没什么。只是我要你知道,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过去的爱情阴影存在,要摆月兑以前的阴影最快的方法,就是得到下一段真心的爱情。”
“但……”但是他真的没对自己有任何口头表示啊!
“别说那么多了!舞会都开始了,你快点出去吧!”萧淑梅很快地将话题转移到化妆舞会上,催促着元已晴快些出门。“我相信像你这样打扮,不要说是秘书长了,在场的所有男性都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神魂颠倒?
她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倘若她真有这么大的魅力,为何汤凌霄从不对自己有所表示呢?元已晴带着满月复疑惑走向大厅的舞会人潮里。
“呼——”送走元已晴的萧淑梅,坐在椅子上喘了一口气,终于大功告成。
“都OK啦?”突然间,房门再度被打开,探出头的正是柳一奇。
“都OK了。”萧淑梅对丈夫比出成功的V字,露出甜甜的微笑。“我把她打扮得美若天仙。”
“这两个人真是累死我们。”
柳一奇叹了一口气,走入房门中。
“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谈起恋爱还这么害羞?虽然有身体力行,可是不说爱不说情,这样谁会知道?”
“别这样,他们都是受过伤的人啊!”萧淑梅从椅子上起身,抱住了亲爱的丈夫。“现在我们只希望今天晚上,可以让他们坦诚相见。”
“但愿如此。”柳一奇紧紧抱住了深爱的妻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外热闹的舞会。“希望这一次,他能找到真正爱他的女子……”
舞会上,云霓彩裳令人眼花撩乱。
带上了面具,改变了穿着,原本在萤光幕前熟悉的政治名人,此刻全看不出原本的面容,伪装成了陌生人。
元已晴随手拿了一杯侍者端来的葡萄酒,她并不是真的想喝,拿着酒杯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心跳的狂乱。穿梭在这一群名流贵妇之中,她一双水眸亮晶晶地打转着,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她今天真的很美吗?
避开了众多的人潮,走到角落一旁的落地镜前,元已晴仔细瞧着自己的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