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上爵大步大步地往休息室走去,但身后却出现一股小小的阻力,阻挡他往前走去。
“你……”雷上爵张大了眼。
他心爱的小女人一身朦胧的粉红色衣裳挨近了他的身边,纤细的手紧紧抓住他的外套,阻拦他离开。
沈蕾的杏眸再也止不住那泛滥决堤的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就此滑落粉女敕的脸颊,直直地滴落在雷上爵的外套上,烫伤了他离去的决心。
“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话?”沈蕾紧抓住他的外套,不愿放手。“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说?”
他面前的小女人就像是一块炙热的铁,漂亮的小脸颤抖地仰起,那目光像是要看穿雷上爵的心一般直接。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苞我说你其实根本不在乎我!说你会接近我,只是想要看看新闻界里面的文艺美少女,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德行?”沈蕾提高了音量,激动的声音听进了雷上爵的耳中,就像是自己的心房被烧灼了一样。
“你为什么要那么狼狈的离去?如果你真的一开始就只是纯粹的当我是同事,为什么要对我做出那么令我感动的事情?为什么你会记得你替我辛辛苦苦熬的粥?为什么你会那么在乎那碗粥的成败?”
“……我关心的只是我的眼睛已经无法分辨这些细微的变化。”他冷着一张脸。
他的大手将那只紧抓住自己的小手,一根一根地扳开它们。
“我的眼睛是我吃饭的工具,如果真的失去了它们,这事态严重;而你所说的那一件事情,也不过是让我察觉我视力恶化的开始。”
“啊!”沈蕾惊呼一声,雷上爵大手一推,让她狼狈地倒退几步。
“所以请你以后别再自作多情了!”雷上爵向前看着,一双眸子满覆冰霜,再度移动了脚步。“你的举动令我很不愉快,今后我不会再来看你了,请你自己保重。”
“上爵!”
她喊着他的名字,那哀伤的声音让人听了鼻酸,但是他没有回头,只是以冷漠的背影回应着她的叫唤。
“上爵!”
再度出声,沈蕾却已经泣不成声。
她没有办法相信他所说的话,她不认为他是这样的人,也不认为他对她的感情只有这样而已。
他们不是相处得很愉快吗?
他们不是彼此关心吗?
自从伏我生之后,沈蕾对于周遭的男性都相当的害怕,也学会了仔细观察;她跟雷上爵相处了这么久的日子,她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沈蕾再度举起了拐杖,慢慢地、吃力地追了上去,她的小脸上泪痕交纵,两个人的互动让路过的人侧目,但是她不在乎。
比起不能够再见到他的痛苦,这些第三者的目光跟嘲笑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现在突然明白了以前听过的那句话,爱情是一种令人疯狂的毒药,一经服用就会上瘾,你想月兑离还不见得可以成功;而且鲜少有人可以终身幸免。
她现在就在乞求她的药引别离开她。
她爱上他了啊!好爱、好爱……
她不能够让自己的爱情再度死去,她不能够容忍他就用这么牵强的理由一笔带过,她要问清楚这理由是什么……
眼前那个她所爱的男人的背影,看起来是如此冷漠而高大,就像是一堵阻去她所有联系的高墙,他阻绝她的一切,阻绝跟她再度沟通。
“上爵!你回来——”
沈蕾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在前面的身影,她气喘吁吁,沉重的拐杖令她吃力。
他不能动心。
雷上爵不断地告诉自己。
“上爵!我爱你啊!”
沈蕾拉下尊严的哀声告白,她的呼唤令雷上爵更加加快了脚步,最后的快步变成了跑步。
她在他的身后,一拐一拐地追着,那一步一步都教人看了替沈蕾捏了一把冷汗。
他跑,她追。
最后,她的拐杖因为她的心急而滑落,整个人失足倒下,刘天儿从她身后冲上来接住了她。
沈蕾痛哭。
她要永远失去他了……
刘天儿在病房里陪着她。“沈蕾,对不起。”
一直都是她最信任的主编刘天儿,第一次开口跟她道歉,那张原本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漂亮脸孔,现在收起了微笑,换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刘天儿哑了嗓,声音微细地像只猫咪,“是我不对……”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沈蕾止不住自己的悲伤,止不住自己的眼泪,颤抖的声音听起来好难受,“这是我跟上爵的事情……与任何人都无关……”
刘天儿吸了一大口气,决定将事情的始末都全盘托出。
“我没有跟你说实话,请你原谅我……”
“实话?”
听到刘天儿这样说,沈蕾抬起了头,脸儿挂着未干的泪痕,一脸疑惑。“什么实话?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不瞒你说,雷上爵是我的哥哥。”
“哥哥?”沈蕾因为这样的消息而大感惊讶,“你是他的妹妹?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
“我们生长在女权至上的家族里,你上次结婚喜宴的卧天饭店就是我家经营的。”
“什么?”刘天儿从来不曾跟她说过家务事,因此沈蕾对自己上司的认知仅止于公事。
刘天儿仔细地解答着,这些事情迟早都要让她知道,否则这样对牺牲自己的雷上爵就太委屈了。“不过因为我们父亲受不了我外婆和母亲的专制,在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了其他女子,开始搞起外遇;东窗事发之后,外婆一气之下,便将父亲连同我哥哥一起赶出家门。她认为男人都不可靠,所以我哥哥成了连坐法的牺牲者。”
“那后来呢?”
“后来我哥哥跟着我父亲到了美国,在那里他学会了摄影技术,同时也发现自己拥有极佳的摄影天分,下了一番苦工后,他成了美国十分著名的华裔摄影师,拍了不少让人惊艳的作品,但……”
刘天儿叹了一口气,大眼中满是对自己哥哥的惋惜,“我哥哥也许是因为用眼过度,患了『高度近视』,原本他想要靠雷射手术将眼睛治好,但没想到手术失败,他的一只眼睛失去了功能……另外一只眼睛也因为用眼过度,现在正在逐渐失明中。”
“这一次公司决定要出有关于社会新闻的杂志,我立刻想到他,我希望他不要一个人孤单地留在美国,所以我假借要拍摄新闻照片为由,硬是用一纸合约将他绑住。
“渐渐失去视力的他,对这世间的一切越来越无所谓了,我想要让他发现一些能够让他重新振作起来的事情……然后我想到被退婚的你……我想说……如果你们两个可以在采访的时候擦出一些火花,那么也许对你们两个人来说,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没有办法治疗吗?”沈蕾抓住了刘天儿的手,紧张的表情全写在脸上,“我是说……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就算是第一次手术失败,也还会有补救的方法吧?也应该有名医会出现……”
刘天儿摇了摇头,幽幽地说着,“我找遍了各地的名医了。一定要有新鲜年轻的眼角膜捐赠,这样才可能让我哥哥的眼睛重见光明,可是……”
“可是什么?”她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刘天儿,“换了眼角膜就会全好了吗?那为什么不快去换呢?”
“全国要换角膜的人,都在排队等待,根本供不应求……”刘天儿叹了一口气,“人体的器官不是说换就可以等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