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年轻人大概就是那个伪装司机吧……知道事情的来由后,望着魏书德感叹的神情,杜弘旭吐了口长气,幽幽地说:“你为了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宁愿毁了跟我之间的交情?”
“交情?杜弘旭,你只爱你自己。”魏书德的口气转为冷酷。“我只是另一个供你使唤的奴隶。”
杜弘旭倏地从沙发上起身,他已经受不了了,怎么也不愿再从魏书德口中听到这些话。
“最后一个问题……对我做了这件事,你有没有后悔过?”
“想听我的真心话?”魏书德直视多年好友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摧毁他最后的希望。“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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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弘旭不应该是这样的。
向来意气风发、眼高于顶、习惯把全世界的人都踩在脚底下的他,怎么能够一脸意志消沉,躲在pub喝闷酒?
苏永芠沉默地陪他坐在吧台,担心地凝望他沮丧的俊脸,深信魏书德的确给了他不小的打击;即便他不把很多人看在眼里,但他毕竟还是重视魏书德,可他重视的那个人,却明白的显露对他的鄙视……
她很担心,真的很担心他心理的变化,希望自己能够给予他正面的力量,虽然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个助理。
想想真不可思议,不过几个月时间,她对杜弘旭的观感竟然有了如此大的改变;如果是以前的她,说不定会暗地里叫好,是该有人给这个奥客一点教训……可逐渐接触、认识、深入到他的另一面,她发觉自己已经无法讨厌他了,甚至……
“其实,妳也想揍我吧,对不对?”略有醉意的他脸朝向她,语带嘲弄的开口。
“这个……”她无法否认曾经有过这种念头,毕竟她曾经把那只布偶猪揍得很惨。“想归想啦……”最终,她还是只敢揍布偶猪出气而已。
杜弘旭灌了口烈酒,赌气似的喊道:“揍啊!想揍我,我让妳揍个痛快!”
现在是怎样?把闷气出在她身上?苏永芠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说实在的,她也隐忍很久了。
碰!如他所愿,她狠狠送他的右眼一个熊猫眼,杜弘旭错愕的模着自己的眼睛,苏永芠若无其事的,给他一抹礼貌恭敬的微笑。
“老板,你满意了吗?”
既然他那么需要有人打醒他,她当然是义不容辞了……只不过,在她心里却不免凄凉的想着,现在的她跟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相处关系?在pub喝酒畅谈心事的朋友?或者,依旧是上司与下属、老板与助理的阶级关系?
杜弘旭苦笑着摇头。“我这个人真糟糕,最好的朋友讨厌我,联合别人设计我,连我身边的助理也一样……”
“我没有讨厌你。”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至少现在……我没有。”
与她坦率且真情流露的视线交会,杜弘旭心中悲伤的那一块逐渐消融,她无声的抚慰胜过任何人的千言万语。
她对他来说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他忍不住紧握住她的手,吐露心里深处潜藏的创伤,那块他让自己痛苦自责许久的秘密。
如果是她,他想,或许能分担他的痛。
“永芠,我杀过人。”
苏永芠顿时全身一僵,难以置信。“什么?!”
杜弘旭呼了口气,用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口气诉说着:“小时候我爸妈管我很严,我被当成集团接班人在养成,所以我只能当第一,不能当第二。我觉得压力很大,也很痛恨他们,所以,我……常常忍不住诅咒他们。”他更用力地紧抓着她的小手,像是要寻求一点支持。“那天是我的生日,他们却还是搭飞机去国外谈生意,我很生气,就对他们喊叫要他们永远不要回来算了,结果……真的永远不回来了……”他掩面叹口气。“像噩梦一样的丧礼、我爸妈残缺不全的尸体……那全都是我的错……”
真想不到杜弘旭会有这一面,对她赤果果的坦白心事……苏永芠有些感动,至少在这一刻,她对他的意义不只是一个万能的助理,而是一个让他敞开心房的女人。
“杜弘旭,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如果诅咒可以灵验,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次。”她故意对他挤眉弄眼开玩笑,想让气氛轻松一点。
“我?”他皱起眉头。
“依你过去恶劣的行为,多的是诅咒你的人,恐怕各种凄惨的死法都有呢。”这可不是恐吓,而是苏永芠亲身体会,他这个人有时候任性的程度实在让人很想掐死他。
杜弘旭霎时回想起苏永芠在房间里的“发泄方式”,那只猪布偶被她揍得惨兮兮,他禁不住轻笑出声。
“对喔,光是妳,我的死法应该就有上百种了。”
真神奇,她简单的几句话犹如温暖的水流,流过他干枯的心底河道;因为不满意自己和自己的生活,总是不自觉地迁怒他人,自己不幸就想看他人不幸,过去的他一直像个任性的孩子,还活在父母丧生的阴影里,直到她出现。
杜弘旭默默且深深地凝望着她的俏脸,因为她的陪伴,让他想为她改变,希望赢得她的尊重;因为她的出现,让他学会体谅他人,希望不会被她讨厌;在他心中躲藏许久的彼得潘,终于跟他挥了挥手,道别。
他伸手捧住她小巧的脸庞,深情款款的眼眸彻底袒露自身的。
他喝醉了,苏永芠感觉得出来,醉意会让人的自制力急速下降她很清楚,但她没有躲避他靠拢过来的嘴唇,吻得连她的嘴唇都沾上他的酒味。
他的吻细密绵长,热情洋溢,彷佛在诉说他多么需要她,苏永芠心甘情愿闭上眼睛,承受他的激情。
她想跟他在一起,她听见自己心底很明确的声音,于是主动偎进他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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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的水声将杜弘旭从睡梦中惊醒。他眨了眨眼睛,头有些重,宿醉很不好受,但奇特的是,身体似乎得到了一个安稳的睡眠,并没有任何不适。
棒壁床榻微微凹陷,这对他来说并不意外,虽然过往他甚少带女人回自己家,但和女人过夜也不是多稀奇的事。
自从苏永芠进驻他的生活空间,这种情况减少了非常多,他几乎都快忘了以前那种浪荡生活的滋味……
“早。”
不知怎的,望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的苏永芠如出水芙蓉般秀丽的模样,竟让他有些尴尬。明明昨晚该模的地方没一处漏掉,可激情的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害羞什么……
“早……”
他回避她的目光,她却直视着他。她并不后悔跟他发生关系,毕竟她是心甘情愿,而且她知道自己爱上了他……只是,助理兼伴,很不幸被说中了。
或许对杜弘旭这个情场老手来说这情况已是司空见惯,没什么特别了不起,但她苏永芠不一样,她无法忍受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工作归工作,私人归私人,昨晚偎进他怀抱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拿起放置在椅子上的衣物,冷静又淡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然后,她面向他,沉稳地说:“弘旭,我要辞职。”
杜弘旭的脑袋像是遭遇一场大爆炸,炸得他瞬间脑袋空空,无法思考。
“妳要辞职?”他的表情惊愕,宛如听到一个不敢置信的消息。“不行!”他激烈地说。她怎么回事?昨晚两人才经历一场欢爱,今天就要走,她是在耍他、玩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