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笔杆的手腕停下来,缓缓搁下笔,双手小心捧起这朵少见的野生白灵芝。
“在哪找的?它贵不贵?”她唇边挂起浅浅的笑,抬眼问他。
上官无敌爽朗笑道:“向猎户买的,价钱方面还算便宜。”泰山附近的猎户他大多识得,那人以成本价售于他。
凝雪眼里只有手上的白灵芝,未见他因她的笑颜而满足的表情。
“再贵再难找的药材太医院都有,这灵芝可能是这院中收藏中最小的一株,别不舍得吃,有空让桂月将它熬成补茶,你好好补身子。”
耳闻此言,感动的情绪在她心中翻腾。
这是他的心意,她的心能体会,更无法置之不理。
“配几味药后,将它炖成补品。”她缓慢的抬起眼,眼中含笑。“白灵芝益肺气、安神、利口鼻,这样的好东西,你陪我一同吃。”
上官无敌快乐得笑开脸。“送它是补你为主,即然你坚持要分杯羹给我,我当然乐意接受。”
见他雀跃不已的模样,凝雪捧着珍贵的白灵芝,离开坐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椅,转出门到药房配药。
上官无敌喜滋滋站在原地,目送她出门。
呵呵呵,凝雪关心他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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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气温也冷得教人发颤,子时已过,除了巡守的卫兵将领外,该睡的人都睡了。
凝雪被上披风,提起巧匠所制的灯笼,悄声踏出居住的小院落,靠着微亮的火光走过长廊,来到太医院的主院。
火摺子点出两盏烛光,给她足够的照明后,再吹熄灯笼内的火。
三个多月来,她翻看许多医药典籍就是找不着如何解她体内毒的相关文献!
多年来,太医们发现她娘亲中的毒为“九死一生”,那是一种西域特有并且难生长的毒草,她潜伏体内的毒素总有一天会发作,绝不会拖过今年的冬天,而那时就是她二十三岁生辰。
一物克一物,她相信天下必有治她体内毒素的药材,只是那药材是什么?以她现今所学,仍配不出这帖药来。
坐在高脚木椅的凝雪,仔细翻阅太医院所收藏的古老医书,这些书她全都看过,在有限的日子里,她能否悟出前人的智慧,为自己月兑离预知危险呢?
燃烧的烛火突然晃动一下,教她抬起眼环视关紧的门与窗。
“你怎么来到这儿?”浑厚男子声在她身后响起。
凝雪心惊捂胸,吓掉手上的毛笔。
“是我。”上官无敌拾起地上的笔,放进她的手时感受到她冰冷的体温,不悦扬眉。“天气冷,不好好睡觉还跑来药房,明早再看不行吗?”
她仍低头,不敢迎视他的眼。“睡不着,所以就过来。”
睡不着?!他离开的这段期间,难道她都是这样度过每个夜?
上官无敌连人带椅将她扳正,轻巧托起低垂的小脸,正色问:“近来你是不是睡不好?”
她无语回活,因为他说对了。
上官无敌太了解她,由她神色不佳中直言推断,“那你一定三餐无照时吃,为了这些该死的医书搞得废寝忘食!”
凝雪望看他微怒又隐忍的眼,积压不住的情绪使泪水盈满她的眼。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怕再不努力就来不及……”
他惊见快夺眶而出的泪水,连忙将她拥进怀;在这段与她存亡关键的日子里,续命药丸失去大半,她已心绪不宁了,他怎么还能对她粗声相向!
白药丸被西门钰误盗后,她微笑看待此事,不想让人担心,可是看来坚强的她,其实内心很脆弱的,毕竟她是位女孩家。
她眨去眼中的泪,双手轻扯他的衣襟,示意他踏低。
不必用语言表达,他明白她的举动自动蹲,两眼相对,待她启口。
凝雪低垂眼好会,淡道:“我曾经说过,我想出宫走走,看不曾见过的事与物、听未曾耳闻的乡野传奇,所以我……我……”
“慢慢说,我听。”
她似乎下了某种决心,鼓起勇气造:“天下一定有更好的大夫,及能解我体内毒的药材,因此我要出宫寻医。”
上官无敌有点震惊,没想到她要走出京城!
“我是认真的!”她眼中泛起前所未有的激动,下意识握住他的掌。“我会让父皇点头,放心让我出京城。”
见凝雪信誓旦旦的神态,上官无敌很想笑,却不敢嚣张笑出声。
一位公主想出京城不是简单的事。
“你能吗?”他不确定地问。
“父皇疼我,会答应我的请求的。”
她还有一个愿望未许,为了能出宫,她会动用一位君王所承诺于她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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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雪倚坐在窗前,对着洒落月光的梅树望出神。
“公主,您该就寝。”桂月掩嘴打个哈欠,劝主子早点上榻补眠。
“让我再多坐会,你忙了一天,先回房歇着。”
鲍主的话她不能不听,桂月仔细再检查房里一遍。
“公主,您睡前一定要吹熄烛火,那奴婢先回房了。”交代完后,门随即掩上。
她的离开还结凝雪安静,逐渐沉淀纷乱的心情。
今日,她向父皇禀明要出宫寻医的事,谁知父皇极力反对她出京城,甚至在她动用他许她的愿望时,以安全为由不点头允许此事,于是他们起了口角,不孝的她震怒父皇,皇令一下,数名卫兵守在太医院门口,怕她潜逃出宫。
爆里长大的孩子意味着什么?帝王之家的孩子长大代表着什么?长大后有无穷无尽的礼教,行为举止是百姓们的指标,世人羡慕她的高贵与丰采,家人过多的关爱与照顾,却带给她多愁与不开怀……
在与父皇起争执后,她发觉自己像只硬被折翼的鸟,困在精心雕琢的笼里,让人豢养着。
心有所思的凝着院子里那棵初绽的梅树,一张俊脸无声无响出现在她面前,手上提着分层的餐篮。
“有心事?”
“嗯。”她无力应了一声。
上官无敌单手撑着窗沿,利落翻进凝雪的房,顺手掩上窗。
“你怎么老爱以这样的方式进来。”瞧见被他踏脏的软垫,若让桂月抓到是他所为,他就有罪受!
他端出餐篮中的热食,摆罢筷碗,对坐在躺椅上的她招招手。
“这是南门大街卖云吞出名的何老板亲手煮的云吞面,没想到大寒天,睡不着出门寻食的人也不少,为了买这两碗,我可等了好久。”
今日没什么胃口的凝雪,每餐吃得少,但眼前热腾腾的汤面飘出的淡香,教她觉得有些饿。
上官无敌走过来,笑笑拉着她到桌前,按下肩膀要她坐妥。“我特别帮老板洗碗,他才借我这外送用餐篮。”将一碗热面推到她面前。“你一碗,我一碗,喂饱肚皮后,晚上才好睡。”
“听说南门的云吞面很好吃。”她微眯眼盯着美食。
由南门到太医院的路途少说也五六里,他能在汤未被面条吸干之前送到她面前,可见他这条“捷径”走得很快。
“何老板一天做三十多斤面,都会在当日卖完,趁热快过来吃。”
凝雪是位公主,却很爱食清淡平价的食物,山珍海味她不会举筷去动,倒是热呼呼的汤面是她的最爱。
忆起那个他们初识的夜,他偷偷吃掉她的宵夜,或许也在那时,他的心像被数百面条缠上般,令他深陷情网不可自拔。
但守她至今,他们之间未激起火花,几乎是他单方面的付出啊。
凝雪秀气食面时,见上官无敌表情有异。
“怎么了?”是不是他的面有问题?
“没事。”他塞口面,俊朗的笑颜隐去他百味杂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