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伯母对她的期望,臭石头对她过度的关爱,一时间她哪能承受得住他们深厚的期待。
大家可不可以别把她逼得这么紧?!
“我可以打扰一下吗?”
门外传来温缓的男声,令房里三名女子停下话移转注意力。
“谦儿!”石夫人惊讶。这孩子不是正在忙着为某本故事内容刻情节插图,怎么有空来此?
石禾谦向冬晴招招手,她如获大赦走出门。
“娘,冬晴借我一下。”话完,他半牵半拉紧她离开。
石夫人笑得阖不拢嘴,为即将来临的喜事呵呵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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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采石楼,天气闷热得教石禾谦取下面具,透透气。
冬晴由怀里取出手绢儿,贴心为他擦去汗水。
石禾谦柔柔地握住她的手,目光灿灿朝她眨眨眼。
“眼睛进沙子了吗?”她问。
他摇摇头,微弯身拉近两人的距离,“我已经两天没见到你了。”
她认真瞧着他愁眉苦脸的埋怨指责状,他们才短短两日未见他就这般想念她,她回他一抹甜美似蜜的笑容。
“你忙,我不敢来打扰你。”她有理地说着,众人皆知他一忙起来六亲不认、闲人勿扰,为保他创作品质大家极有默契不来打扰。
“但你不一样啊。”
“为什么?”不一样都是人吗?
趁四下无人,他迅快偷香一吻,真心愉快的笑容一扫眉宇间愁云,“因为你是我的唯一啊,闲下来时,我就想看看你。”
红云瞬间罩上她的芳容,嘟嘴瞪眼看着他,生怕他大白日一时错乱做出教她丢脸的举动来。
“别紧张。”他轻拍她的芳颊,牵住她的手推开采石楼大门,踏进一楼的工作场所,“带你来,是想让你瞧瞧好东西。”
冬晴依他所示乖乖站在大门旁,耐心等待他由那堆排放整齐的木板中拿出他所言的珍宝。
石禾谦好不容易由叠高厚重的木板堆中,找到数块上好梨花木板,楼上楼下来回数次才将板子全数搬上楼,最后喘吁吁来到她面前。
“你搬那么多木板上楼做什么?”她好奇问。
“跟我上楼不就知道。”他故做神秘道。
石禾谦牵着她上楼,清风夹带荷香吹进房,梨花木香、荷香与墨香揉合成一种独特好闻的味道。
她被他推着坐于椅上,目不转睛看着桌上排列的十多块木板。
这些版画雕刻朴拙简练,不如市面上的作品工整秀丽,构图富雅生趣。她疑惑,这等粗糙的作品怎么会收到他分类归放的宝贝木板堆里。
石禾谦到妆台取饼镂刻花草环抱成圆满的铜镜,塞进她手里,“你拿好镜子,我再慢慢说这些版画的故事给你听。”
冬晴不疑有他,持立镜面,兴致勃勃待他说故事。
他调整好镜面角度,取起第一块版画站在她身后,原本反刻的版面透过镜面反映出正面效果。
刻工并不俐落,可她倒能看出其刻的是厅堂中有位女子态度恭敬向首位长者请安姿态。
“故事要开始喽。”石禾谦清清喉咙徐徐以图说起故事,“在多年前,有对远从江南北上的师徒来到一户人家拜访许久未见的故友,那位小泵娘有双灵活的眼眸,对身旁事物样样觉得新奇,井底之蛙的模样教人发噱。”
他又换了一块版画,上头刻画着一大一小的女子绣手绢图样。
“从此以后,那位小泵娘长住于主人家,主人夫妇膝下无女,小泵娘因而得尽宠爱,作威作福,主人家佣仆不胜其扰,还得百般容忍她的淘气与无理。”
“我才没你说的那坏!”指桑骂槐,分明在平叙她小时候的“事迹”。
石禾谦故作惊状,“有吗?我有提到你的名吗?”
“别装了!”冬晴转过脸,杀气腾腾瞪他一眼,“都是陈年往事,你何必大费周章刻版画说故事提醒我以前的作为?”她现在才晓得他心机这么深。
冬晴霍然站起身,压力与怒气双管其下教她如何不发火?
他抓住她的手臂,“要去哪?”
“我不要让人耍着玩!”她背对他颓然垮下双肩,“所有人都认定我一定会嫁给你,但他们都忘了我只是名很平凡的姑娘,也需要给我点日子好接受你给我的惊喜,甚至让我慢慢喜爱上你;可期待愈大,我的压力就愈大。连你都不体谅我,搬出往事来嘲弄我。”她头愈垂愈低,以动作表示她的压力有多重,怨尤附加一句,“我会短命必定是你们害的。”
见她严重的说词、夸张的动作,他才明白她小小的心灵承受多大的负载!
他曾答应给冬晴一段日子来调适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忘了父母亲对她的关爱已成为她的负担:找出以前刻来消磨时间的版画,看这位独缺蕙质兰心的姑娘能不能瞧出他的别有用心,岂知造成反效果惹恼她。
“我不是有意取笑你的。”他推着她再度坐妥,“这些版画是我初学时所刻的,那时的我整日为左脸的伤疤失心失智,本想了断残生的小刀,却在木板中移转我的注意力,一刀刀刻起脑中闪过的画面,手法慢慢熟练。”他说明这些旧木板存在的原因。
冬晴方要启口,立即被他指点住唇。
“今早我在找一幅版画时,意外发现这些陈年之作,愈看愈有趣,觉得要与你分享,”他弯下腰,在她的秀额落下轻吻,“也许你给我的影响太深,因此练习的作品大多有你的影子。或许——那时的我已经对你有情。”
冬晴深望他温柔似水含情的眼,唇畔绽开一朵笑花。
当年分离后,她随师父回山谷继续她未完成的修行,而他却躲在府里学着一位雕版师基本的工法,粗糙至精致、无名至扬名,平稳流利的技法雕成世人争购的精品。
六年前与六年后,他们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原来在好久之前命运就为他们安排好这一切;她从未想过抗拒这样的安排,撇去容貌不说,以她这种性子有哪户人家肯讨她当媳妇。
臭石头爱说理说教,但人品真的不错,如今这样的男人真心真意喜爱着她,她亦想与他共度春秋、共度寒暑……
但,他心头还有个障碍得突破才行。
“往后我有什么要求,你会依我吗?”冬晴甜美笑问,心头盘算小计谋。
“只要合情合理,便会依了你。”
她开心搂着他的颈,主动献上红唇,娇美光彩的脸儿笑看呆愕的石禾谦。
“谢了!”
第八章
一家人开心用完早膳,石禾谦抵不过冬晴的“合理”要求,无可奈何点头答应出门,更明白几日前她主动献吻原来是有计谋的。
她啊,真教他可爱又可恨。
石禾谦要出门一事,吉叔得知后惊喜地禀报石家夫妇,在争相走告下不用一个时辰大家皆知他们隐居六年的大少爷要出门。
对石府而言,大少爷要出府可是件大事啊!
马房的小厮牵了只乖巧温驯的马儿,以最好的秣粮喂饱它,马车内铺妥柔软的软垫,好让大少爷坐起来舒适点。
连大少爷都能拐出府,石府众人不敢小觑未来大少夫人的影响力。
龙小姐虽然活泼好动,独缺大家闺秀的气质,可是为人可亲、没架子,深得主人们喜爱,他们很乐意接受她成为石府的成员。
冬晴对镜整妆,却赶不走两名奉石夫人之命来帮她打理仪容的小丫鬟。
“小姐,抹点胭脂水粉好不好?”小丫鬟挑选桃花红的胭脂问。
“不好。”这颜色艳丽,她哪敢擦出门。
“小姐,您惯用的凤鸟发簪不配新衣裳,这枝兰花金簪精致高雅,刚好配合你的发髻。”另一名小丫鬟翻动流云妆盒,建议她换个发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