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她曾怀过他的孩子!
曲夕蓉缓缓推开房门,却见她所有的绣具、素绢及画稿全都破损散落在地。
她蹲拾起被利物划破的绣画,却发现在被丢在墙角的青色绸带,那是她今早亲手为丈夫绑上的发带啊!
透过闪烁的烛光,隔着珠帘她瞧见床上女子果身贴上她最熟悉不过的胸膛。
曲夕蓉闭起眼,紧紧握住青色绸带,胸口的怒火缓缓燃起。
展凌霄因头痛申吟了一声,引来邵紫芸娇媚一笑。“哎呀,你别急嘛!人家就来伺候你了。”话完,红唇便凑上他的唇。
唇瓣渗出丝丝血丝,忍不住的泪水也决堤滑下,曲夕蓉撩起裙摆奔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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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要背叛她?
夜夜入睡前还哄说只爱她、只宠她一人,全都是假的、假的!
她情愿被他蒙在鼓里,即使有女人,也别让她知道,但他们却光明正大上她的床!
她费心费力欲请走邵紫芸,却被她反咬一口。
曲夕蓉含泪奔出院子,撞上特别送来梅子汤的厨娘。
“王妃,您要的梅子汤——’
“先放在房里。”匆匆说完,她便快速跑离凌蓉院。
厨娘将煮好的梅子汤端进房里时,看见满地碎绸布,心头感到怪异,此时,她注意到散落在门边的碎碗及八宝粥,蹲,她凑近闻了闻,竟闻到一股奇异的淡淡香气。
见多识广的她一脸凝重地放下托盘,想起王妃的异状便起身直入内房,掀开半掩的荚蓉账——
“苏夫人,你在干什么?”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她深受刺激地瞪大眼。
“大娘,你怎么破坏人家的好事呢?”邵紫芸眼带媚意地笑了笑。她不怕下人见到,这样更好,展凌霄非负起这个责任不可。
由于厨娘声量过大,还在园子内吱吱喳喳的女仆们听见了,闻声而来,个个抽气倒退数步。
展爷与借宿的苏夫人衣裳尽褪交叠在一起,不用多想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展爷什么事都没做,而是这女人不要脸地用迷药迷昏展爷。”厨娘气不过地说着。
“这女人真不要脸,被人发现还敢光着身子让人看。”
“展爷怎么引狼人室!”
大家鄙视地瞪着邵紫芸。要做王府的女主人,她还不够格!
邵紫芸披上外衣,叉腰质问:“你凭什么这么说?”她若当上展家主子,她要给这厨娘好看。
“真不巧,我刚才闻到散落在门口的八宝粥有股异香,而我以前在药材行打杂三十多年,自然认得出这里头加了‘醉儿香’!”
“醉儿香”这种迷药五色无味,但加入食物中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气。
邵紫苯脸色顿时难看,她处心积虑设计的一切竟被一个下人看穿。
年过五十的厨娘心一急,忘却主仆之分地挥掌朝床上仍处于昏迷中的展凌霄脸上掴去,放声大吼,“展爷,您快醒一醒啊!”
展凌霄因脸颊上的麻痛感而逐渐清醒,张开眼后,意外见到房里多出一票人。
“这……是怎么回事?”头昏目眩的感觉令他痛苦得紧皱眉头。
厨娘音调拔高道:“展爷,这女人用药迷昏您啊!”还好她及时识破这仙人跳的老伎俩。
展凌霄拾起床下被揉成一团的画稿,并瞧见账外散落一地被利物划破的半成品绣画,而他送给妻子的簪花金钿亦全部被摔碎。
他下床套上外衣,怒气冲冲来到邵紫芸身旁。“我从未怪你另嫁他人,甚至还帮你买回苏家的大宅,让你后半生好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痛心疾首地问着。
邵紫芸无悔意地站在他面前。“我讨厌你与曲夕蓉恩爱的模样,那种相亲相爱的模样,令我愈看愈不顺眼。”
展凌霄一脸冷帮,抓住她的手腕。“就因为这原因?”
“她太完美了,加上你对她的疼爱,令我眼红。”她甩月兑他的钳制,愤恨瞪向他。“原本我以为嫁入苏家后,从此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谁知光鲜亮丽的表面下我得提心吊胆提防丈夫的怒气,害怕成为泄愤的工具,更怕在家族斗争下成了牺牲晶。这段婚姻,我曾怀胎两次,但往往还没至四个月,孩子就胎死月复里。”说到最后,她激动地流下泪水。
“你可以逃离啊!”
“我曾试过,但还不是被逮回去。”她冷冷一笑。“还好他死了,而我已拥有一堆花不完的银两好好生活,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踏入北京城,更不用看人脸色。”话完,她狂笑起来。
“是谁给你这么多银两?”他的声音冷冽,宛如寒冰。
“我知道。”闻声而来的媚儿,急忙跑到展凌霄的面前,愤怒地指着邵紫芸。“小姐早就看清楚这女人的真面目,想以钱将她打发走,哪知这女人狮子大开口,要了十万两。”
展凌霄缓缓闭上眼。
这位利欲薰心的女人,已不是他所认识的青梅故友。
既然她做出这些丑陋的事,他亦不必再顾私情。
“马上到客院里,将王妃付出的银两全部取回,而苏宅也不需再整理,一有机会就将它月兑手卖出。”展凌霄吩咐着。他绝不让这女人从中得到一丝丝利益。
邵紫芸拔高音调大喊,“那是曲夕蓉给的,你无权插手。”她怎么能让到口的肥肉就这么不见了!
“即便有钱,恐怕你也无福消受。”他嘴角扬起高深莫测的笑意,弯身舍起一块碎布绢。“在你割破绣画图稿时,就已经犯下难以弥补的罪行。”
“才一幅未完成的绣画,大不了我明白请个绣匠再绣一幅还你。”她不觉得一幅有什么了不起。
他听了怒火顿生,“别以为有钱什么事都好办,这幅‘曲院风荷’是太后指定要的绣画,是你毁损的,就得担起这个刑责。”厉眸眯成一条线,他大声一喝,“来人啊!将邵紫芸囚禁起来,明日交给衙门处置。”
“展凌霄,你……不顾旧情!”
“倘若再顾旧情,我受伤不打紧,但我却不容许有人伤害我的妻子。”他转身背对她,手一挥。“把她押下去。”
待邵紫芸被人架离后,董承太跌跌撞撞跑进房里。
“展爷,不好了,打更的跑来府里报告,他在西门瞧见王妃哭哭啼啼地独自走在街上。”
厨娘此时急急忙忙说:“刚才我端梅子汤进房前,还与王妃迎面撞了下。哎呀,王妃该不会——”她立即掩住口,看向脸色发白的主人。
展凌霄闻言,不顾衣衫不整旋即跑出房门,却瞧见房外栏杆上搁置着妻子亲手为他缝制的新披风。
她真的回房过!
他望着已缝好盘扣及系带的披风,双手不自觉地发抖。
这么晚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走在街上很危险的,若遇上居心不良的男人……
想到这里,展凌霄心慌地抱紧暖厚的披风。
不会的,蓉蓉不会有事的。
他倏然转身,向在场所有人大喊,“传令下去,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得将王妃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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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纷飞的夜里,北京城内格外安静,除了打更的声响外,就数通往花街柳巷的胡同最为热闹,门廊楼窗皆是扬袖照客的莺莺燕燕。
曲夕蓉伤心地跑过胡同,跑出西门外。
跑累了,她便倚在城河上的石桥护栏旁以绢拭泪。
“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呢?不要脸的男人!”她失态地喃喃咒着。
她深深地吸几口气,努力想平静自己,可是心头的愤怒及挫败感仍是一波波涌上来。
她万万没想到那女人竟然明目张胆上她的床!明日她要回娘家,向女乃女乃哭诉今晚的事,也等着看展凌霄怎么向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