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男人!
曲夕蓉扬起秀眉,眼眸闪过一抹光芒,她娴雅福个身,有礼地请他人亭上坐。“展公子,请上座。”曲府从未怠慢客人。
待展凌霄人坐后,一抹黄色身影急快飞掠树丛,抱着一堆账册蹦蹦跳跳奔进亭子里。
‘小姐,账册——咦?”媚儿突然发现到不该有男人的地方,竟多出一个男人,瞠大眼放声大叫,“啊——哪里来的野男人!”
野男人?
展凌霄拂起眉,耐人寻味看向那位惊声尖叫的女孩。
“媚儿,不得无礼。”曲夕蓉大声一喝,制止住斑拔的尖叫声。
天哪,她的脸都被媚儿丢光了!
“小姐——”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曲夕蓉。
“这位是展公子,是老夫人的客人,还不快去端棋盘及茶点来。”她柔声地说,眼睛却逐渐眯成一条直线。
惨了!这是小姐发怒的预兆。她跟在小姐身旁年哪会不晓得。媚儿立即三步并成两步逃命似的往厨房跑去。
“管教不当,真抱歉。”曲夕蓉面带羞色地致歉。
展凌霄潇洒一笑。“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里。”他是不会放在心里,倒是已经刻印在脑海里。
她稳平情绪,微笑谢道:“谢谢公子不计较小丫环的不是。”好在他不记恨,否则以他的权势,光是个“出言不逊”的罪名,媚儿恐怕就有罪好受。
他瞧见散落桌上的账册。“我有打扰到你吗?”
“公子的出现,的确打扰到我。”她毫不掩饰地说,并蹲拾起落地的毛笔。
“需要我离开吗?”既然她在忙,他可以改日再访。
曲夕蓉收拾好桌面,抬起眼,水漾的眸子染上些许笑意。“你是贵客,账目明日再看就行了。”反正工作水道都做不完,拖个一时半刻没关系。
展凌霄失神地盯着她瞧,她巧笑倩兮的模样,仿佛迎笑春风的娇美杏花。
此时,媚儿与另一名丫环端来茶点及棋盘摆放在桌上,打断他的注视。
曲夕蓉为两人摆上杯子,斟上茶。“话未切入正题就离开,公子就会有再次拜访的理由。”
“这该怎么说?”展凌霄兴味地看着她。
她排放棋子,平静无澜的美眸始终盯着棋盘。“公子是名大忙人,下聘一事交由媒婆就行了,倒可不必亲自来敝府。以往,你我之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与我聊聊,想必就是公子来此的目地吧。”
展凌霄闻言豪迈大笑,以赞许的眼神看向她。
她果真如传说般的聪慧过人。
“曲小姐不愧是皇太后懿封的京华绣女。小姐才识兼备,看来今世难有女子可及。”看来她的传奇并非一夕筑起。
“皇太后太抬举小女子了,能为朝廷尽份力是臣民的本份。”曲夕蓉谦谦有礼地说,眼底掠过一抹无力感。
当年若能选择,她情愿不领这光华耀人的头衔。
有谁知道,成为京城的传奇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每当她须出门,非得带一群男仆一同出去,以防无聊男子前来搭讪;举手投足问更须谨守大家闺秀该有的分寸,礼教绑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京华绣女、京华绣女,这个美丽的枷锁,她真的不想要。
“曲家所经营的多家绣坊、布坊,全由曲小姐负责;你亲手缝绣的绣品更是送给外邦特使的上等礼物。”他夸奖地说。
“还不及公子手上的事业来得出名。”她懒懒回了一句。
凡是吃喝嫖独缺赌博外,他几乎都有经营,风花雪月事迹虽略逊当今太子一筹,但亦是处处捻花惹草,怎么能让这种人当她夫君!
谁听不出她话中的笑讽之意?展凌霄神情紧张,连忙解释,“我想曲小姐对我有所误会,我……”
曲夕蓉端起茶杯喝了口后,气定神闲地切入主题。“公子对这桩亲事有何看法?”
他脸色尴尬,见到美女却忘了此行目的。他轻咳数声。“我们的婚事,是皇太后有意撮合。”
闻言,曲夕蓉心中有几分明白。原来是女乃女乃与结拜姐妹搞的鬼。
这两位老人家只能用穷极无聊来形容。她们当月老当上了瘾,老爱乱点鸳鸯谱,受害最深的莫过于皇族子孙。可怜唷!
如今又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撇开利益上的考量,你情愿迎娶一位与自己毫无感情的女子为妻?”她再为自己斟满茶,“况且,你我皆是大忙人,我们成了亲怎会有幸福可言?”
展凌霄喝过半杯茶,目光直直地盯着她。“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至于相夫教子,曲小姐大可放心,我不会要求你放弃兴趣。”
“公子真是位与众不同的男子。”她讪讪说着。
“那是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够。”他迎视她的眼,语调低沉道:“给我个机会,让你更加了解我。”
两人的视线交缠许久,彼此深深地打量对方。
展凌霄在心中告诉自己,眼前这名女子绝不能放弃,她可是上天赐予他的妻子。
曲夕蓉嘴角浮上浅浅微笑。“我倒可以先给你个机会咱们来下盘棋。”三言两语不能瞧出这位男子的心,她需要时间好好考虑。
“曾闻曲小姐棋艺高超。”
“哪里。”她礼貌一笑,敛袖翻棋,“展公子,请。”
风起云涌的棋局乾坤莫测,一场斗智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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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
“女乃女乃,我泡好上等好茶,请您喝一杯。”曲夕蓉
端着托盘走进房。
“乖,来这边坐。”
她倒好茶后,坐在祖母身旁。
曲老夫人眉开眼笑。“看来展王爷的棋艺不错喔!”
两人下棋下到天黑还论不出输赢来,她这孙女可遇上对手了。
“女乃女乃,您就别拐弯抹角了,您是不是要问我对他的感觉如何?”快入夜还召她来,肯定为这个原因。
“你们相处一下午,感觉如何?”曲老夫人眼光灿亮,等着她回答。
“光是外面流言流语,就让我对他没多大的好感,我不中意他。”她表明心意。
曲老夫人一听,表情颇为讶异。
“可是,我看展家这小子挺不错的,家财万贯、门当户对,加上太后强力保证他成婚后会收起玩心,成为顾家爱妻的好丈夫,女乃女乃才放心将他介绍给你啊。”
她柔声劝说。展凌霄可是她们千挑万选的好人选耶!
曲夕蓉扁着嘴,“开妓院的男人评价会有多好?您不该擅自定下这门亲事的。”
女乃女乃真是愈老愈胡涂,竟要她嫁给那种男人为妻!
“蓉蓉啊!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或以偏盖全。”曲老夫人突然想到什么,惊慌抓住孙女的衣袖。“难不成,你有意中人了?”
曲夕蓉险些失态翻眼。“没有,您别瞎猜。”
“那为什么不中意他呢?”她担心地看着孙女的脸色。
曲夕蓉握住她的双手,撒娇依着她的手臂。“我不想嫁,让我留在府里陪您,好不好?”
“傻丫头。”曲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你一个女孩家一手接下祖传事业,还承袭曲家传女的刺绣技术,不但发扬光大还博得京华绣女的名号,曲家祖先始终以你为荣;但你是个女儿家,总是得嫁个好夫婿,好让后半辈子有个依靠。”
“我一个人亦能过得很好啊!”
“就算如此,你还是得嫁人,让女乃女乃能向你的爹娘交代啊。”曲老夫人苦口婆心地说。
这孩子六岁时,她的双亲在一次运货途中,不幸在关外被盗匪洗劫,命丧黄泉。从此以后,她独自教养曲家惟一的子孙,将传女不传子的刺绣技艺全教给小夕蓉。
年纪小小的孙女,大概明白自己背负曲府上下三百多口的生计,除了学习针线功夫外,她十分有心地跟在她或账房管事身旁学习经商之道;及笄后,便顺理成章接管曲府所有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