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天啊!”他脸色苍白地冲向他们。
舞台上令现场女士眼红的百万银钻倏地从严毅斐手上滑落到台下。严毅斐的血液在瞬间冻结,目光迅速越过众人,疯狂地在室内梭巡起来。
千万别是真的!在陆允桦与众人尚未会意过来之前,他已面若白纸地冲下台。一波波的恐惧感汹涌而至,几乎淹没了他,令他手脚不禁发冷。
“老天,她几乎没有呼吸了!”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她没有呼吸才对!焦急的孙靖尧正火速地解开紧勒着向阳纤细颈子的排扣。
“阳!不——”严毅斐狂吼地推开正试着替向阳解扣的男人,“打一一九,说是心脏病患者病发,快!”慌乱的他迳自将黑色礼服与手机同时丢进跌坐在地板上的孙靖尧怀里。
严毅斐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向阳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他的帮助!
蓦然,严毅斐想起席医生所教的CPR,希望的火花顿时在他心中点燃。
解开任何会让她感到呼吸不顺畅的阻碍物,甩开教他浑身发冷的恐惧,严毅斐力求镇定,努力回想着早在心中背诵了千万遍的急救步骤——
从离胸骨约两至三个拳头高的位置,下压胸骨二寸左右,并且要每五秒重复按压一次。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严毅斐按压的动作虽未曾停歇,但向阳却仍是毫无反应。
严毅斐瞪着向阳惨白的容颜,顿时觉得四周的空气稀薄得教人难受。
他猛然抬起发红的双眼,怒视着围观的众人一眼。“拜托你们可怜可怜她,给她一点新鲜空气行不行!”他如受伤的猛狮般,咆哮出内心的悲愤与无奈。
老天啊,请再给他一次机会,别把她带走,求求您;她才活了十九年啁,求求您别这么狠心带走她呀!
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渗进了汗水,但严毅斐却浑然不知,而围观的宾客们也因眼前感人的一幕而泛红了双眼。
但陆允桦却是巴不得向阳就此长眠不起,否则往后她在严毅斐心中还会有立足之地吗?
很显然的,严毅斐的心早就让这丫头给占满了!
想着想着,陆允桦不禁也在一旁祷告了起来,但不同的是,唇角含抹阴笑的她,双眼所进射出的光芒是一股未经掩饰的恨意。
虽然陆允桦的订婚宴未能如期举行,但是现在她则期望它会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看着那可怜的男人一直重复着徒劳无功的动作,她笑得更阴沉了。
呼吸啊,向阳!在严毅斐愤怒地握拳悲啸时,救护人员终于抵达现场,但他已情绪失控,猛朝医护人员挥拳;为了救人,医护人员只得对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痛苦万分的严毅斐在陷入昏暗深渊之际,掠过他脑海的是——他失去她了!
向阳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全是她和严毅斐的点点滴滴,有甜美的、欢笑的……
她苍白的小脸因美好的回忆而微微笑开。
她和他,他们相处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但是那些片段总是教她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梦里的小女孩一向是安静的、不喜欢说话,可是不知为了什么,只要一碰上他,她就变成了小麻雀,总有说不完的话。
小女孩独爱黏着他,喜欢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跟在他背后跑,直到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将她甩上肩头方肯罢休。
他认为小女孩的依赖性太重了,但是在小女孩心里却视他为自己的所有物,就像唯一摆在她床头也是她最喜欢的洋女圭女圭般。
在他最后一次离家的那天晚上,小女孩一个人躲在房里对着镜子哭泣、红肿着双眼暗自起誓,她一定要快快长大!因为她知道那些漂亮的大姐姐们亦在觊觎她的宝物!
梦境突然转换,她看见他抱着自己悲痛落泪的一幕;因为在前一分钟,他刚接获一则青天霹雳的噩耗——他失去了最爱的人!
她的心好痛,而疼爱她的爷爷、女乃女乃与宠溺她的人更拥着为她泣不成声的他。
向阳苍白的容颜不由得轻轻蹙起双眉,滚烫的泪珠也不知不觉地沿着眼角缓缓滑落,淌湿了雪白的枕头。
浓厚的悲伤气氛令她承受不住地选择离开梦境,在咽下喉间的哽咽后,躺了数天的她终于在病床上悠悠醒来。
陌生的环境令她霎时变得茫然,但当她一想起这些白色的墙、白色的床以及身着白衣的自己,突然一切变得不再陌生了。
医院,她在医院吗?仰视天花板的目光缓缓移向病床旁,她看见吊着点滴的架子;忽地,向阳感觉自己的手是暖和的,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握着,不禁将视线往下移。
咦,趴在床侧,紧紧握着她手的不就是严毅斐。
是啊,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
他疲惫憔悴的脸庞,只有累坏两字可形容。
此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位白衣天使由外头走了进来;护士发现昏迷多日的病人正睁着眸子盯着自己时,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面露微笑地走向病人。
向阳不愿沉睡中的他被惊扰,遂朝接近病床的护士做出噤声状。
护士望了床侧那张倦容一眼,了然一笑;护土轻声询问向阳的状况,并探量她脉搏的跳动,在处理完一切后,蹑手蹑脚地退出病房。
向阳并没有忽视护士不由自主投向严毅斐的目光,因为这张俊容总是能让女人忍不住多看一眼;想到自己昏迷期间,医院里不知道又有多少女性的芳心被他掳获,向阳的蛾眉不禁为此一扬。
再次醒来,向阳是被病房里刻意压低的争执声给吵醒的。“该死,你说她今天曾醒来的。”
“不错,病人在今天早上确实有——”
“鬼扯!如果她有醒来过,我不会不知道的。”
“是、是病人要我别惊扰了严先生。”开口争辩的是最靠近她的女护士。
瞧护士受委屈的语气,仿佛泪水随时可能溃堤而出,尤其是在身旁这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男人对着她低吼之后。
“那么你该叫醒我的!”
向阳再也看不下去了,于是清清喉咙,对着背向病床的他们轻咳了一声:“难道你就不能改掉喜欢在我耳边又吼又叫的习惯吗?”
十分有默契的,病房内其他三张面孔同时转向她。
闻言,严毅斐立即跑向病床。有着魁梧身材的席医生在严毅斐尚未开口前,手一横地将他推开,脸上不耐的表情似乎对这蛮横无理的男人已经忍耐到极点了;尽避病人家属的反应都会如此激动,他还是对严毅斐不甚谅解。
“对不起,我们得先替她检查一下,请别妨碍我们工作。”说罢,席医生挥手招来一旁的护士。
顿时,暴怒的狮子不见了!严毅斐乖巧温顺地像只家猫似的,不发一语静候在一旁等待医生为向阳检查。
片刻后,医生及护士离开了病房,门也在严毅斐背后被轻轻关上。
他拉了张椅子在床侧坐下,视线一直不曾从向阳的脸上移开。“能再听见你骂人的声音真好,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啊!”他轻轻拉起床单上的小手,唇角抵着它们,眼眶红润地低语。
“我昏迷了很久吗?”她的心也跟着被扯痛了。“够久了!这七天来,我的五脏六腑都因为等候你清醒而坏死了!”
“这就是为什么你的胡子会如此扎人的原因吗?你的模样看起来遭透了。”她轻轻挣月兑他的手,疼惜地模着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