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不居半倚着床,看着言彩推门而入,双手又慎重地捧着碗,步履小心地来到床边,看着她为自己做这些应该是下人该做的事,若说他心里毫不感动是骗人的!
“怎么不叫个丫环替你端呢?”他问。
言彩笑道:“刚才我请含梅替我端到你房门外,我知道若是没请一个人,帮我将这碗药从厨院端过来,凭我肯定是没办法的。”
闻言,卫不居心里暗忖——
他的话是否又伤害了她?
“我说这话没什么特别意思,你别误会。”
言彩将碗放在床炕旁的茶几上,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像是早已经习惯,听到别人对她小心翼翼的说话方式。
“你不用担心伤害我,因为我真的不在乎。”她笑。“而且我也知道你不会再伤害我。”
“你怎么知道?”
莫非她早已经看穿他的心意?!
卫不居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如果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他该怎么办?
坦白地表达,要她接受自己?抑是给她选择的余地?
懊死!他们都已经是夫妻了,她还能反悔么?
不!一开始她都愿意给他反悔的机会了,他怎么能一味地强迫她呢?至少……还是要尊重她的选择吧。
如果她不愿意爱他,又该怎么办?
卫不居忽然发现自己的烦恼,实在多不可数呀!
“你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客气么?”她只是笑问而已,心里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可是在他耳中听来,她的心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她是不是以为,他对她态度转好,是因为他知道了当初她救过他?而不是发现他对她日积月累之后,无法自主产生的情怀。
他对她的付出,不仅是想回报恩情、弥补亏欠的心,更是想要彻彻底底占有她全部感情的企图心!
原来她感觉不到。
卫不居有些失望……
是他表现得不够让她相信——
相信他是真的爱上了她!
还是她不希望感觉到他的心意?
她讨厌他么?
“赶快喝药吧。”她温柔的声音很迷人,传进他耳中,只会让他感觉到无比悦耳。
卫不居静静地看着她,不加思索地道:“你喂我。”
“嗄?”
她愣了愣,似乎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要你喂我喝。”
听明白之后,她整张小脸倏地涨得通红,像被一把烈火烧过似的,连耳根都在发烫。
“你、你可以自己喝吧?”
“我的手受伤了,你忘记了么?”他还特地将受伤的手臂动了一下。“我不方便。”
言彩点了头,却建议他:“我帮你端碗,你用没受伤的那一手,拿汤匙舀药汁喝。”
“不要。”
他拒绝。
“不要?”
他怎么会说不要呢?
言彩看着他倔强的表情,突然觉得有些模不着头绪,不知道他为什么坚持要她喂他喝药。
他不知道他的要求,会让她感到难为情、甚至胡思乱想么?
“快喂我喝。”他催促她。
“这……”
“你不是说要照顾我吗?明明知道我的手受伤了,还不喂我吃药,这叫什么照顾?”他振振有词地说:“药凉了就失去效用,你赶快坐下喂我喝药,否则我的伤好不了。”
犹豫了一会儿,言彩才慢慢端起碗和拿起汤匙,乖乖地在床沿坐下,目光却始终不敢飘向他。
“快喂我。”
她低着头,没有看见他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舀了一汤匙黑漆的药汁,味道不怎么好闻,可是良药苦口,就算再难喝、再难闻,他还是必须全部喝完才行。
言彩将汤匙移上前去,他则自己凑近双唇喝下一口。
她赶紧将汤匙移回碗中,又舀了一匙到他面前,他们之间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沉默无声。
等到碗内点滴不剩之后,言彩为了避免两人之间沉默的尴尬,于是主动开口找话聊:“这药一定很苦吧?”
她微低着脸,双颊泛着两团绯红色,卫不居定定看着她,心底没来由地一阵冲动。
他伸手拿过言彩手中的碗,随便搁在一旁的茶几上,她抬起疑惑的目光看他,突然看见他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逐渐贴近,最后居然低头攫住了她半启的双唇——
言彩瞪大双眼,近距离看着他,却无法看清楚他的脸,只能承受他的气息。
他亲她的嘴——
他居然亲了她的嘴?!
言彩不敢相信极了!
她害怕地闭上双眼,不敢有任何动作,像尊木头雕像似的。
他的舌尖轻轻挑逗她的,却又粗鲁地与她缠绵在一块儿,狂烈地吸吮她蜜口中的香甜味道。
“唔……”
她无助地发出喘息声,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却不知道是否要阻止他过于靠近自己。
他一手抵住她的后颈,缓缓地往下探索,顺着她纤细的背部线条轻柔抚模,像要将她糅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吻着她的唇,却觉得怎么亲她、吻她都不够,最后他将她推倒在床上,才引起她身体强烈的反抗。
“不……”
她张着惊惶的双眼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什么错似的。
“你怎么了?”
言彩深呼吸几口气,猛摇颈首道:“我不希望你——”
所有的话语欲言又止,她使劲地推开他,模样很是狼狈地逃开。
卫不居看着她仓皇的神色,心里只是又急又气!
他怎么会这么没用?
连一个心仪的女人也留不住!
他真的懊恼极了。
瞧瞧自己包得十分夸张的右手臂,此时此刻他不禁怀疑这“苦肉计”当真能为他试探出她的心意么?
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太愚蠢了?
“啧!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梁后牺那混蛋!”
他把所有的过错,推了大部分到梁后牺身上,实际上心里最恼恨的,还是自己当初对她种种偏差的态度。
现在他只想夺得她的芳心,但是他该怎么做才好?
第九章
热气四溢,即使在大冷天里,也烘托得言彩满额汗水,但是却不觉得辛苦和烦厌。
她蹲在灶炉前扇火,正为他炖煮一盅补品,想替他补一补受伤的身体和休养元气。
她对他用心,许多人都瞧见了,一开始可能会有人在背地里嘲笑她不自量力,但是时间一久,多少还是会被她认真的态度感动。
言彩起身将汤盅端出,无奈地叹了口气——
含梅一早被人差遣到后院帮忙洒扫,一连下了三天的大雪,地上的积雪确实很厚,不多点人手帮忙绝对扫不完。
怎么办?
她的腿行动不便,一定无法顺利将这盅补汤端给他喝。
“夫人,让奴婢替你将这盅补汤端到禄春阁吧。”吟心丫环主动上前向言彩示好。
“奴婢知道,一向都是含梅姐替夫人端药到禄春阁,不过今天含梅姐似乎在忙着扫雪,所以让奴婢帮夫人的忙吧。”
吟心是主管事的女儿,自幼便在将军府里当丫环,年纪虽轻,但是年资却相当深。
当大家都在说言彩不配当将军夫人时,起初吟心也是这么认为,她觉得将军如此俊秀,应该娶一位完美无缺、美若天仙的女子为妻才是。
但是常常看见言彩在府内做一些下人该做的打扫工作,她原本对言彩的偏见逐渐改变,最后甚至对言彩产生了莫大的好感。
吟心觉得言彩是位很贤淑的女子,瘸腿又怎样呢?根本无损一个人由衷散发于外的美丽呀!
“呃……”
看着夫人一脸疑惑不安的表情,吟心知道自己的热情肯定吓着她了。
“奴婢叫吟心,奴婢的爹是将军府里的管事,所以奴婢自幼便待在将军府里,如果夫人对将军府里,有什么不熟悉的地方都可以问奴婢。”吟心笑脸盈盈,看起来无害。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