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候堂院,抬头一见就是忙乱的景象,丫环们进进出出的,有的端茶水、有的端饭菜,看起来十分忙碌。
桩儿一踏进院内,便听见十一爷的怒吼声。
“大夫呢?我不是叫你们快去请大夫么?!”
扶洛安抚道:“你冷静点!王爷已经派人去请大夫!等会儿就来了!你发这么大的火,会吓到其他人。”
“芷柔现在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他激动地抓起扶洛胸前的衣襟,发狂似的吼着。
不一会儿,一名背着药箱的大夫在家仆的带领下,匆匆忙忙地来到候堂院,永豫立即抓过大夫急吼道:
“你快看看她有没有事!快!”
“是、是!”老大夫唯唯诺诺地应和着声,被永蠪强力拉到床沿,险些站不住脚。
这些王公贵子们真是得罪不起啊!
老大夫专注地替芷柔把脉,过了一会儿,转身拱手道:
“脉象虽然凌乱无序,但是只要适时休养即可恢复精气,不必担心!老夫立刻开药帖,约服七帖就能痊愈了。”
闻言,永蠪才松了一口气,他挨在床边紧握住芷柔的手,顿时,脸上有着疲惫与不舍相互交织的神情。
“你一定要好起来……”他的声音显得低沉,像是一头极力嘶吼过后的狂兽,已经力尽。
望着十一爷对小姐深情款款的模样,桩儿伫立在门边,心里有着无限的钦羡。
那是她无法拆散的感情,不是么?为何还曾经想要破坏小姐的幸福呢?小姐待她亲如手足,她怎么能当个忘恩负义的人呢?
满心的忏悔,只能等待小姐平安醒来时再说了。
第十章
永蠪寸步不离地守在芷柔身边,一心期盼她的苏醒,过了一天一夜,芷柔紧闭的眼皮终于颤了颤。
“不……不要……”她发出微弱的声音。
“芷柔!你醒醒!芷柔!”
永蠪焦急地想唤醒沉溺在昏迷中,不断发出呓语的芷柔。
“永蠪……”
“我在这儿!芷柔!”
他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眉头纠结的模样,他知道她正挣扎着要醒来。
扶洛和桩儿站在永蠪身后,心中也充满担心。
“小姐,求求你快醒来吧!”
桩儿难过地低语。
她真的好想当着小姐的面前说声抱歉及赔罪!她要承认自己糊涂犯下的错!现在,她已经明白了!不该是她的幸福,无论再如何强求都是求不来的!她不会再奢想了!
只要小姐能平安醒来,要她担起什么罪罚都可以!
小姐是真心待她好,当初她怎么会糊涂地想诬陷小姐呢?
“呃……呃……”
芷柔弯长的眼睫痛苦地眨动着,从喉咙逸出几声十分微弱的申吟。
像是走了漫长的一段路,又像是在无尽的路途奔跑似的,她觉得好累,感到全身虚月兑般地难受。
缓缓睁开双眼……
这里是哪里呢?怎么了?她又怎么会躺在这里呢?
“芷柔!”永蠪高兴地唤着她的名字。
“小姐!”桩儿也喜悦地哭了。
慢慢地,她看清楚了身旁的一切,在见到永蠪之后,她忍不住激动地想坐起身来!但是却又感到无力……
“你乖乖躺着,别起来。”永蠪温柔地安抚她。
彼不得虚弱,她抓住永蠪的手,将他整张脸庞看个仔细,最后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手臂的伤口已经上过药了。”
“史禁呢?”
“他已经死了,放心吧。”
闻言,芷柔终于放下心来。
“这里是哪儿?为什么我会躺在这儿呢?”
她不太记得自己昏迷的事。
“这里是谨康王府,大夫说你过于疲累,也受了很大的惊吓,必须好好休养几日。”他心疼地抚着她的手。
“抱歉,让你陷入危险之中,都怪我喝了太多酒,否则压根不必让你受这种折磨。”
“你不要这样说。”芷柔绽出一抹笑道:“能与你同甘共苦,我很高兴!我们是夫妻嘛!本来就应该生死与共。”
她的话让永蠪深受感动!一股被爱的幸福在他心中强烈成形,他当然会用相同的爱来回报她。“你们两人都能平安无事,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了。”
扶洛在一旁爽朗地笑了笑。
“嗯,扶大哥,也谢谢你千辛万苦赶来救我们。”
她真的很想起身向扶洛道谢,但是却全身无力。
“唉!我可是一点功劳也没有!因为从头到尾,都是靠永蠪自己的力量获救,我只是刚好赶到而已。”
芷柔望着永蠪,心中感到无限安心,只要有他在她身边守护,似乎再也不必怕任何威胁。
但是永蠪仍然存有疑虑,他转身看向桩儿,眼神中是狐疑的神色。“有件事,我想问你。”
望了十一爷一眼,桩儿心里早已有数,她知道该是她澄清一切误会的时候了!突然!她笔直地朝十一爷和小姐跪下——
“请十一爷、小姐恕罪!”
永蠪一惊!“你做什么?先起来!”
“是呀!有什么事好好说,不需要这样。”
芷柔也露出担心的表情。
“不!如果不还给小姐一个清白,奴婢不敢起身!”桩儿摇着颈首,说出自己陷害小姐的罪行。“那一夜,奴婢是故意请您到小姐房里,因为奴婢已经事先安排好一出戏,存心要造成您对小姐的误会……”
顺着桩儿的话,永蠪的记忆又回到撞见一名男子从芷柔房里出来的那一夜——
当桩儿坦白地表白出内心的嫉妒和挣扎时,不仅是永蠪感到惊讶,连芷柔也深觉不敢置信!
“你爱上了永蠪?”芷柔呐呐地问。
“小姐!桩儿对不起你!请你原谅!对不起……”
桩儿朝芷柔磕头,乞求谅解。
顿时,芷柔感到脑中无法思考,因为所发生的事情都令她太惊讶了!有些难以接受。
扶洛叹了口气,不作任何表示地坐在一旁,此时此刻,可没有他插嘴的余地。
“如果十一爷怀疑奴婢所言有假,奴婢——愿意一死以表清白!”
桩儿下定了决心。
“我没有怀疑。”永蠪定定地看着芷柔,说道:“一开始,我确实不甘心接受皇阿玛的安排,甚至要扶洛替我想一个能名正言顺将你休离的办法,没有经过查证,就判定你是一个素行不良的女子,是我不对,可是听过你的解释之后,我是真的相信你!”
芷柔怔忡地回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是心底已经产生另一种变化。
“大概是从湖里将你救起的那一刻吧!我就已经不知不觉爱上你,被你清丽的外貌深深吸引着。”他不再否认,坦白地告诉了她。“相处的日子里,更因为你开朗的个性而被牵动,如果不是因为爱上你,我怎么会去为那些流言蜚语生气呢?”
他朝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小心翼翼得像是将她捧在掌心上呵护一般,无限温柔展现其中。
“我会在意,是因为我对你动了真心,我希望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人的,我想独占你!”
芷柔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大力呼吸!永蠪好听的声音回荡在她耳际,四周充塞着美好的气息——
这是真的么?
永蠪竟然对她说出如此露骨的表白!
“你不相信?”他从她的表情揣测她的心思。“如果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我就和桩儿一样——选择一死!以示我对你的心意。”
“不要!你不可以死!桩儿也不可以死!你们都是我最重要人!我不要失去你们!”
“小姐……”闻言,桩儿更觉得难过,眼泪落得更凶了。“对不起!请小姐原谅我!”
芷柔伸手握住桩儿的手,有些激动地说:“我才要说对不起呢!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你的痛苦,还在你面前兀自欢天喜地,对不起!请你不要讨厌我!也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