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景象……就如一场梦!
直到西门无常进了门,庞然的身躯倏地由远拉近挡在瑜儿面前,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少、少爷,她是?”不知觉地一阵情绪翻覆让她感到不愉快,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心情竟然会在霎时间变糟糕。
“顺着冷泉的水流,从西端漂过来的溺难者。”西门无常移动步伐往内寝走去。
瑜儿拿来干净的衣服,紧跟随在西门无常身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好,她是因为有不得已苦衷才时常和少爷黏在一块儿,情犹可原。
西门无常将怀中的白衣女子丢上床榻,毫不避讳地动手解开她的衣扣。
“少爷住手!”瑜儿吓得连扑倒在床沿,隔开了西门无常和白衣姑娘,也阻止他的妄为。
“让开!我要把她的衣服换下。”他的神情似乎很嫌恶瑜儿坏了他的好事。
“这种事应该由奴才来做。”瑜儿坚持死都不肯让他动手。
西门无常在瑜儿面前蹲了下来,委屈他愿长的身高,与她平视道:“这里是城外西门府的别业,除了你和我,还有后院地下长眠的元图外,哪来的奴才可使唤?”
每幢西门别业都有固定的十余名家仆驻守,独这里没有,因为是她亲口要求,此地不许其他人擅闯,为了留下一片宁静的空间让她好好思念亲人。
所以长久以来,这幢西门别业都是她一人亲自整扫,也只有他这位西门爷能自由进出此地。
“还有我。”瑜儿将衣服放到白衣姑娘的枕边,用眼神示意他出去。
好大胆的总管,竟然反过来支控主子的去留。他内心的不悦并不是来自她的无礼,而是她刻意表明她与他的地位悬殊。
“我已经不下百次警告过你,不要故意表现出奴才的姿态。”在他心中,瑜儿当然可以任他呼来唤去,但是他从未将她视为奴才。
也许不曾清楚或仔细思量过,但是西门无常知道,瑜儿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我本来就是你的奴才。”她不明白这份自知之明何处出错。
西门无常黝黑深沉的双眸灿灿发亮,已不是第一次领教她的伶牙利嘴,但是一向高高在上受万人仰慕的他,仍然觉得新鲜有趣。
当然,他绝不可能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因为肯定会吓死她!他的表情大概分为愤怒和面无表情两类,除此之外,其他的珍贵难见。
“很少听说奴才会反驳主子。”他暗喻道。
“唉!即使是奴才,也有规谏主子的责任呀!”她答辩道。
“听来很像是个好借口。”
“这是忠言逆耳。”
他说一句、她顶一句,完全分不清楚究竟他是主子还是她?
算了!反正他压根没将她看待成下人,她喜欢伶牙利嘴就任她去吧。
“既然你贪色,就让你代劳。”他恶意将她冰清玉洁的性情抹黑。
“我——”
“你打算让她冷死?”他指了指她身后的方向,心底噙着逗弄的笑意。
瑜儿很想回嘴,但是思及救人要紧,只好忍耐下来。
西门无常站起身,如居高临下的尊王,在瑜儿眼中更显威势。
“不过天候燥热,想冷死她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语带双关道。
心直的瑜儿却误会他话中的意思。“我才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西门无常定定看着瑜儿,不再多言,旋身走了出去。
第四章
戚若雨缓缓张开双眼,率先映人眼帘的是张清逸的脸孔。
她奉师父的命令,算计出精准的水流河工,事先服下休心丸,冒险投湖,据消息来报,西门无常总会固定几日前往城外僻静朝南的西门别业居留数天,所以她才敢大胆演出“漂流记”。
她真的获救了!倘若她身处之地即是西门别业,那么她眼前的男子,便是西门无常了!
“姑娘!”瑜儿立于床侧,一手拢着床幔,看她由昏迷中苏醒,逐渐放心。
这位白衣姑娘真美,弯翘的长睫毛犹如蝶儿的薄翼,在她开眼睁眼的同时,展现出灵盈的韵味,纵使瑜儿是女人也不禁动心。
没想到少爷只是洗个澡,也可以天外飞来艳福,抱得美人归。
想到儿,瑜儿心里竟然泛起不是滋昧的涟漪——
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少爷可是难得大发慈悲心出手救人呐!她要感到惊喜才是!
“这……是哪儿?”戚若雨双目迷离,表现出万分虚弱的神态。
她的声音细女敕悦耳,有若天籁,湿润干涸的河,总之,听她说话仿佛是一种享受。
瑜儿猜想,若少爷听见这么迷人的声音,坚硬如刚的心是否也会酥软?
啧!怎么又想到少爷了?好奇怪,看着白衣姑娘,她的思绪就莫明其妙地牵扯到少爷身上,似乎内心深处在意着什么事,却又理不清楚。
她究竟是怎么了?
瑜儿晃晃浑沌的脑袋,才重拾她的问题回道:“这儿是西门别业。”
丙真是西门别业?!
戚若雨外表看似平静!心里则是窃喜,至少能混进西门别业又没被赶出去,已经算是有机可趁。师父特别嘱咐,要她魅惑西门无常,待时机成熟之际,他要亲自制伏西门无常。
偌大的寝房内,只有孤男寡女相处,又见瑜儿气质不凡,当下,戚若雨即认定瑜儿就是她要魅诱的男人。
“爷!救我!”她连忙移身下床,扑跪在瑜儿身前,止不住颤抖道:“爷一定要救小女子月兑离苦侮!求求您!”
瑜儿先是微怔,随后伸手欲扶起她。“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不!”她拒绝道:“若您不答应出手相救,若雨决意长跪。”
她叫若雨?
很符合美人的名字,似细雨般,点点滴滴教人捧取在掌心呵护一般。
“我没有说不答应帮你,先起来吧。”瑜儿唇畔拈着轻淡的笑意。
虽然在戚若雨眼中,瑜儿不算俊逸潇洒,但是她的温文儒雅令人印象深刻。
戚若雨凝视着瑜儿,任由她搀扶,完全没有丝毫忌讳,甚至故意贴近瑜儿,硬要来个投怀送抱。只是她蓦然发现,颇负盛名的西门大爷,虽然身材修长,但是骨架却如此细瘦,宛若一名女子。
好一个弱不禁风的西门大爷——
瑜儿其实也很挣扎,她总是无时无刻提醒自己是个“男人”,但是身为女人的她,依然有出自于天性的动作,就像现在这样,她忍不住怜悯戚若雨,甚至与她产生接触,在威若雨心中,或许会视她为登徒子吧!
瑜儿重重感叹地扶她坐于床沿,从未留意她勾引的小动作。
“说吧。”瑜儿应允道:“只要能力所及,我会鼎力相助。”
竟然毫不动容?戚若雨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她明明轻撞了他一下,整个人几乎都依偎在他怀中了,而他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推开她,扶她坐于床沿,平淡如水地同她说话?
难道西门无常根本不把女人放在眼底?!他不是瞎子吧?没看见她的美貌天仙么?
戚若雨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的狐媚之术无效!
见她不语,瑜儿以为她有苦难言,索性鼓动道:“慢慢说,不要紧。”
戚若雨敛目,弯长的睫毛挡去阴沉的眼色,许久,她才开口缓缓道出用谎言编织出的不幸遭遇:“我爹娘因病早逝,义父收养了孤苦无依的我,几年来,父女俩以弹曲卖唱维持生计,转徙于不同酒楼客栈,直到前日,在山道旁的茶棚卖艺,以为听曲的客倌皆是善良百姓,义父才允我抛头露面,孰料曲子唱到一半,茶棚忽然闯进几名恶霸,觊觎民女的外貌,一刀便劈死了义父!”
说到伤心处,戚若雨还不忘落泪,以增添故事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