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愤怒的落在桌面,敲翻了酒杯。钟傅也不闪躲,任由那酒水沾湿当我什么都做了。我其实才是最无辜最倒楣的。”
彼暖香见老公子滔滔不绝,说得煞有其事,她狠狠瞪着他,却骂不出一个字。
“青天明鉴,我老公子所言若有半句虚假,就天打雷劈,变成一具焦尸死在顾暖香面前。”老公子才说完,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却忽然乌云密布,轰隆之声隐隐传来,听得老公子心惊胆战。
彼暖香冷笑道:“哼,话可不要乱说,老天有眼的哪。”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你就算不信我,也看在我费尽心思、耗尽年华,就为了替你栽出这四季香桂的份上──焉得木樨四季香,三分相思七分情。如今我终于栽种出四季香桂,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彼暖香本是铁了心不为所动的,但她一听见那两句对联,又看见眼前那束盛开的芬芳香桂,一时思绪翻搅,隐忍多年的委屈和相思之情纷纷涌上心头,胸口一阵热,哽咽难言了。
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下,顾暖香还来不及被雨水浇冷她方又暖起来的心扉,老公子匆地出手点了她穴道,将动弹不得的她扛在肩上便往前跑。
辟朝海与沐温川望着这一幕,目瞪口呆,直到雨水几乎要将他俩都淋湿了,沐温川连忙拉着官朝海上岸避雨。
“相公,老公子他搞什么?他要把我师父带去哪呀?我师父还在气头上,会不会跟老公子杀个你死我活啊?”
“我不知道。师父他行事怪异,总让人模不透。但你放心,我想他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他们毕竟是夫妻。”拉过蓑衣覆在官朝海身上,两人挨紧了身子在雨中跑着,沐温川匆地笑了。
“笑什么?”
“方才看暖香姑娘对师父大打出手,那拳法简直跟你对我出拳一模一样。”
“那当然了,我师承她门下嘛,就像方才老公子拆招的手法简直跟你如出一辙是一样的道理──”官朝海说着,见沐温川越笑越得意,匆地明白了。
“所以我相信师父一定很快会将暖香姑娘驯服的,到时候皆大欢喜──”
“你是想说我们师徒俩技不如人,都打不过你跟老公子吧?”官朝海蓑衣一扔,瞪着沐温川,见他笑得实在可恨。
“承让承让,说了虽然伤感情,不过倒也是事实。”
“沐温川……你想死吗……别以为你是桂、嗝──桂花贼我就──”
“不敢不敢,娘子大人……”知道她嘴巴硬心里软,沐温川利用了点气力上的优势,硬是将故意站得老远的官朝海重新揽回身边,再次替她披上蓑衣,又不要脸的利用他最有利的美色──那老是勾她魂魄的迷人笑眼,深情款款望着她。“好了别生气,回去你教我那套拳吧,那么快的拳法也让我学学。”
“你──想也别想!”挣不开他,只能窝囊的任由他抱着。路人对他俩这般亲昵的举动加以注目,官朝海满面通红,嘴里咕哝:“真不敢相信,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无赖……”
第九章
绿林小屋旁,官朝海与小阮围着石桌,窃窃私语讨论着顾暖香这位新女乃女乃。
“所以说,我师父──你女乃女乃,就搬进来和爷爷同住了?”
“是啊,那天爷爷带了女乃女乃回来,两个人浑身湿透了,女乃女乃好像病了动不了,也不能说话,一见到我,却气得眼珠子都突出来了,好吓人。”
小阮一边吃着烤鹅腿,一边心有余悸的说着。
“爷爷急忙将她抱进房里,叫我乖乖吃饭睡觉,千叮万嘱无论夜里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跑来开门偷看。”
“结果发生什么事了?”
“爷爷不知道和女乃女乃说了些什么,接着房里就一阵碰碰乱响,整晚上都听得到扔椅子摔桌子的声音,还有花盆酒瓶给砸碎的声音──女乃女乃一直在骂人,吼得我吓死了,真怕爷爷被女乃女乃给杀了。”
“不会的。”官朝海虚弱笑道。“他们毕竟是夫妻嘛……那后来呢?”
“后来隔天一早,爷爷和女乃女乃就出来了。爷爷鼻青脸肿的,笑嘻嘻说他去作早饭;女乃女乃看起来心情也好多了,和我坐一起,问我几岁、问爷爷这些年怎么过日子的。”
“看来真的和好了。”官朝海松了口气。“真不知道老公子怎么哄得我师父原谅他的……”
“你们大人一下子喜欢一下子不喜欢,明明喜欢又装作不喜欢,不然就是明明说喜欢这一个,转眼又说喜欢那一个,真是难懂又麻烦──你跟爹也一样。”
“我们哪有。”官朝海瞪着小阮。“我从头到尾就喜欢你爹一个,王于你爹他──他呀,应该也是吧。”
小阮哼了声,又继续吃着鹅腿,一会儿又偷瞄官朝海一眼,似乎若有所思。
“官姐……呃,该叫娘。”
小阮将鹅腿放下,擦了擦手,挨到官朝海身边。
“有个秘密,爷爷说不能跟你讲,说是为了你们夫妻感情好。不过爷爷忘记自己以前说过,夫妻感情要好就不能有秘密不告诉对方──我怕你跟爹感情不好,所以我决定偷偷告诉你。不过,你不能说是我说的。”
辟朝海愣了愣,不知道沐温川藏了个什么秘密不能让她知道。她连他是桂花贼都知道了,还能有什么秘密?
“是什么事呢小阮?还有,不用勉强叫我娘。”官朝海苦笑。“我也还不习惯呢。”
“爹吩咐我一定要叫你娘的。”本来是叫恶婆娘……“秘密就是,其实爹最最喜欢的不是你,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姐姐──”
小屋外,官朝海已经听得整个人都呆了,屋内两个忙着作菜的大男人不知情,还在互相炫耀自己的新婚甜蜜和破镜重圆。
“瞧你这小子,自从娶妻后就每天一脸春风得意,早叫你该成家了吧。”
“好说好说。师父自从有师娘陪伴以后,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几十岁,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沐温川笑道。“对了,师父,怎么不见师娘?”
“她在后院照顾我那几株四季香桂哪。呵呵,瞧她对它们爱不释手,非得亲自照料不可。”
沐温川朝窗外望去,果见顾暖香站立在那丛桂树中,一边替桂树修剪枝叶,一边和身旁的钟傅说话。
“没想到性情刚烈的师娘恨了师父这么多年,如今竟会和师父和好如初,师父果然有一套。”
“当然有一套啦,不然怎么替你拐到了飞天女贼作娘子。”老公子翻动着锅里的菜肴,嘻嘻笑道:“怎么?朝海如今不生气你跟咱们串通骗她了?”
“我没有跟你们串通,”沐温川瞪他。“你和小阮拿十日醉灌醉我们,害得她差点名节不保、害得我差点被娘逐出家门,还害我们莫名其妙成了亲。要不是我驯妻有道,怕早被朝海乱棍打死在新房了,这笔帐──”
“哎呀你这逆徒,什么这笔帐!这笔恩情才是吧?要不是师父我将错就错,替你制造这难得的良机,如今朝海不知成了谁的娘子勒。你瞧你师娘旁边那个古里怪气的小子,他可是早你一步认识朝海、喜欢朝海,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没有师父的妙计,你能捷足先登?”
沐温川闻言,不禁又朝窗外望了眼,正好钟傅也正看着他,沐温川朝他礼貌性的微笑,钟傅则面无表情的点了个头,又转过身去了。
“那人不过是朝海的半个师父、半个师兄,朝海当他哥哥一样。”
“人家当不当朝海是妹妹可难说了。朝海人见人爱,就只有你和她宿世仇人似的一见就吵架,真是冤家──”老公子将菜肴盛了盘递给沐温川,忽然皱眉道:“对了,传说那藏有元朝宝藏的木樨藏宝图又现踪迹了,有心抢夺的各方人马蠢蠢欲动,江湖又要不安宁了,你和朝海最近夜里最好减少行动,以免膛了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