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小阮一改先前对她的强烈敌意,这般诚恳乖巧,官朝海着实吓了一大跳,连忙接过酒来。“过去只是误会、根本没什么事,你们别放在心上了,况且今天还是小阮生辰──小阮,这是官姐姐送你的生辰贺礼,你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姐姐!”小阮开心的接过贺礼,蹦蹦跳跳的到一旁拆礼物。“是木雕女圭女圭!”小阮尖叫着,抓着那两个木女圭女圭绕着老公子又跑又叫。
“对了,还没请教这位老伯──”
“他是小阮的干爷爷,”沐温川微笑道。“你喊他‘老伯’就是了。”
“百闻不如一见,官姑娘果然是个人见人爱的可爱姑娘,怪不得沐公子几番提起你总是眉开眼笑的。”不顾沐温川面色尴尬,老公子笑得暧昧,滔滔不绝。“倘若官姑娘真能够嫁进沐王府作小王妃,我看沐公子夜里作梦都要偷笑──”
“老伯,今儿的菜就这么些吗?”沐温川打断了老公子,脸上的笑带有杀气。“厨房里还在炖鸡吧?是不是该去看看火了?”
“爷爷,咱们的炖鸡汤!”
“哎呀,差点给忘了。”老公子连忙拉着小阮往外走,一边关门一边叮咛:“我跟小阮还有几道好菜没端上桌,咱们去去就来。官姑娘别等咱们,跟沐公子先喝点酒,这酒是我亲自酿的,风味绝佳,举世无双,官姑娘一定要多喝几杯。”
“这位老伯精神真好。”目送老公子与小阮蹦蹦跳跳离开,官朝海举杯笑道。“跟小阮爷孙俩真是一对宝。”
“是啊。”送走多嘴的老公于,沐温川松了口气。“而且老伯说的没错,他酿的酒你一定得尝尝。平常他可是很吝啬的,喝他两口酒难如登天,没想到今日他竟如此慷慨。”
“是吗?那我可真走运。”官朝海笑着饮了口,只觉口感醇厚、奇香满盈,忍不住又多暍几口。“果然是好酒呢。”
“喝慢点,你这样很容易醉的。”沐温川一边浅酌,一边叮咛着官朝海,官朝海却已将整杯酒灌下肚。
身子有些发热,脑子有些昏沉,官朝海撑手托腮,傻笑着望着沐温川喝酒的模样,忽然觉得他不但眼睛像桂花贼,说话口气和举止也很像桂花贼。
“果然是好兄弟……”
“你说什么?”
“喔,没什么。”脸红心跳,不知是因为这酒还是因为他,官朝海又倒了一杯酒,学他小口啜饮。“我在想……不知道沐公子能不能帮我约见桂花贼?”
“你有事找他?”沐温川很有兴趣的问。
“嗯,其实要见他的人不是我……”又暍了一杯,官朝海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似要飞上天,脑袋也模糊了……
她要传达暖香姑娘的话给桂花贼的师父,可是要见桂花贼的不是她,是飞天女贼::这样说会不会被沐温川发现她的身份?
“我是说……如果我能知道他何时……会出现在哪里……”
沐温川见官朝海颊畔彤彩嫣然,口齿缠绵,似是醉了。头一次见到她这副模样,他不觉怦然心动,似乎就连他也跟着心神恍惚……
不对!这酒──
“我是说……桂、嗝──桂花贼……”官朝海眼前一茫、身子一软,便朝沐温川倒下。
沐温川心中大惊!不知她这声“桂花贼”是在喊谁,也没料到她会醉倒在他怀中,只是他还没能弄清楚这一切,便轮到他头重脚轻、两眼昏花。
沐温川硬撑着要自己别闭上眼,头一低,却见已昏迷的官朝海面颊紧贴着自己胸膛,一片惹人遐思的嫣红从面颊、耳根、项颈一直延伸到领口下的皮肤,白里透红,盈润似水──
丧失了最后一点意志力,沐温川从紧绷的牙根里进出了最后一句话:“师父,你──”眼前一黑,沐温川终于昏了过去,和官朝海一齐摔下椅子时,恰好成了她的垫背。
相同此刻,老公子在厨房里一边盛着汤,一边对小阮笑道:“没想到小阮今日这么乖巧有礼,和官姑娘相处得这么融洽。”
“谁叫她原来就是飞天女贼,谁叫爹喜欢的人就是她。”小阮咕哝道。“既然是爹喜欢的,那小阮也要喜欢才行……不过难道爹就这样把那个不知名的小姐姐忘了吗?”
“忘了才好哇。难道你让他一辈子孤家寡人吗?唉,我看那个傻小子偷东西有一套,追求佳人我看他就不行了,得咱们俩从旁助力才行。”老公子呵呵笑道,一边从柜子里拿起了一个酒罐子。“多亏我近日调配出来这瓶催情香露,集合七七四十九种花果的香味,佐以春露、夏雨、秋霜、冬雪调配而成,风味绝妙,令人闻之心旷神怡、心中仿佛置身仙境般喜乐,再加上我亲酿的独门药酒,青年男女共饮便觉春情荡漾,对眼前人萌生爱意。你爹他婆婆妈妈、多所顾忌,只要他和官姑娘一起暍了我这催情香露,包他轻轻松松便能将官姑娘娶进门。”
老公子得意地哈哈大笑,小阮却皱着眉,将那催情香露拿到眼前细看。“爷爷,刚才你叫我加进酒里的好像不是这瓶哪。”
“什么?”老公子愣住,连忙问道:“怎么不是这瓶?明明叫你拿那上面画着竹子的瓶子──”
“这瓶也画着竹子呀。”小阮举起另外一瓶画着梅兰竹菊的小酒瓶,无辜道。
老公子一见大惊失色!拔开瓶塞一看,早已一滴不剩。“这是我从那傻小子床底下偷出来的十日醉哪!常人只消一口就会醉上个十日,即使是武林高手喝了也要醉个一夜,你把整瓶十日醉都倒进方才那瓶酒里了?这下糟糕了──”老公子拉着小阮连忙冲回了沐温川房里,果见他俩早已不省人事、醉倒在地。
“爷爷!爹他死了吗?”小阮大惊道,立刻就要哭出来。
“没事没事!别花贼哪那么容易死,只是喝醉罢了。”老公子安慰着小阮,又愁道:“本想藉由我的催情香露替这小子制造‘良机’,现在他俩醉得不知何时才能醒来,怎么培养感情、谈情说爱?”
小阮吸了吸鼻子,埋怨道:“爷爷,你不是说沐女乃女乃本来就要爹爹娶官姐姐的吗?干嘛还要帮他俩谈情说爱这么麻烦?而且他们俩──桂花贼跟飞天女贼──明明就喜欢彼此嘛,只是官姐姐不知道罢了。”
“我也是这么说,只是你爹说什么没把事情说清楚前,不敢贸然把人家娶了来。”老公子叹道,与小阮望着地上这一对如今江南最受人瞩目的侠盗发愁好半晌,终于老公子一拍桌,毅然决然地道:“不管了!事到如今,只好将计就计。逆徒啊逆徒,师父这么做实在是因为替你心急得很,只好出此下策助你一臂之力,你醒了可千万别怪师父啊──小阮,动手吧!”
暖暖晨光洒进床帷,窝在被子里的官朝海睡梦犹酣,闭着眼翻了个身,抱住了身边那个她以为是棉被的东西。
这一觉睡得也太沉了,仿佛睡了三、四夜那么久,舒服得教人舍不得醒来,就连怀里的这团被褥也暖得教人爱不释手,真是太满足了……
辟朝海半梦半醒地想着,又调整了姿势,四肢并用,将那团棉被搂紧了些,总觉得闻见什么香味。官朝海一张脸直往上凑,直到她的脸贴上了一片微凉,印在唇上的那抹触感却是温热柔软的……什么东西这么柔软好闻?莫非是桂花松糕?没想到这张床不但好睡好抱,还有得吃──
梦中傻笑,官朝海闭着眼张口咬了咬、舌忝了舌忝──触感有些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