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如果他真是个好男人,你不妨把原定计划取消,想办法套牢眼前人就好。”薛彼晶诚心地提出建议,“毕竟何敬纯已经死了那么久,你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死去的人牺牲未来的幸福。”
“敬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活着……”施馒舒低语。
“是是是,他的精神长存,顺便把活着的人也带人沉寂的境界,阿弥陀佛。”可以想见,电话那头的薛彼晶一定翻起了白眼,“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带小孩,是一件多么艰巨的事呢?你就算没为自己,也该替小生命的未来着想吧。”
“我知道”
见她没有太大的反应,薛彼晶只好继续唱独脚戏,“当然啦,没亲身经历过,谁能保证未来如何?只是人总要向前看,无论何敬纯多么爱你、疼你。保护你,都已经是历史陈迹,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让自己活在回忆中?这样对你或对未来的新生命并不公平。”
沉默在电话两端展开,虽然心急如焚,但已经说得够多的薛彼晶,只能静待施馒舒的反应,却无能为力更进一步。
毕竟不是当事人,很多的想法或理念,旁观者岂有置暧之地。心结无法解开前,就算再明白的道理,也只会被当成无端的责难,令人觉得委屈万分。
“别这样,谈点别的。”施馒舒的声音变得尖锐,“告诉我,画廊最近的生意还好吗?有没有什么特殊状况呢?”
薛彼晶一天之内的第二次挫败,虽然觉得些许失望,但仍接受好友的反应。也许她还需要点时间思考,何必逼人太甚。
“少了你之后,冰心的生意还算过得去啦。”
“那可是我后半辈子的依靠。”她带着半开玩笑的口吻,“虽然我不在,你千万别搞砸幄。”
“嘿,你很小看我的能力耶。”
“不不不,我只是不敢高估。”
“如果业绩成长,你打算如何奖励我?”
“到时候再看看唆!”
闲话家常永远是最安全的话题,特别是针对女人。施馒舒选择退回自己的壳中,暂时躲在安全里,至于薛彼晶的话,以后再想吧。
“突然急着找我来,发生什么问题吗?”匆匆接到电话,韦天允飞车赶到,对着满脸焦躁的史帝夫发问。“自认为上帝的人,居然需要帮忙,拜托,咱们可不是同科的医生幄。”
同在耶鲁大学的医学院就读,两人相识已久,方才听他的语调中有着不寻常的困扰,太奇怪了,多年来,从来只见自信满满的史帝夫,还未曾见过他如此慌乱的模样。
“不会成功的,自从行医以来,这是我最挫败的Case。”抓住他的袖子,史帝夫没头没脑地说。
“发生什么事吗?”
史帝夫没有回答问题,只是用气愤的口吻说话,”我一生高尚的名誉将毁于一旦,都是你害的。”
“别说得没头没脑的,我怎么会害你……”韦天允的眼睛眯起,“你的意思是说,馒舒的人工受孕不会成功。为什么?”
“对,而且我没有办法解决。”他叹了口气。
“你可是全世界最有名的专家权威耶。”
“对对对,不知道哪个无聊的八卦杂志取的封号,再玩下去,那个头衔当真会把我害死。”咕噜完之后,史帝夫搔了搔头,显然很困扰。“关于馒舒有很多酌问题,我该从何说起?”
他的目光炯炯,不容人逃避,“直接说。”
“好吧,你自找的,听过后只能怨自己,别说我不懂得修饰文字幄。”史帝夫再叹了口气,“检查报告已经出炉,很不幸的,根据我们几次努力的尝试,她的体外受孕全都失败。”
韦天允屏住气息,“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我并非上帝,无法无中生有啊!”
“所以才要你设法做到。”
“你明知道,内精虫数太少的憎况下,失败的机率相对高。更何况那些保存中的精子活动力本来就差,只给我一次机会.你根本是强人所难嘛。”看着检验出来的报告,史帝夫大声地咆哮着。
“那试试看IVF(试管婴儿)也成,使用成功难最高的方法,你能做到的。”没有退让,两个男人彼此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不可能的,因为馒舒本身也有先天的障碍在,没那么简单。”搔插头发,五官只差没皱在一起,此刻史帝夫烦恼万分.“她两侧的输卵管有严重的阻塞现象,要想怀孕本来就不容易。我以为你们是因为早知道这些问题,才会来找我的。”
“难道连你都没办法让她受孕?”没有正面回答问题,韦天允迂回地问。
“这句话听起来有侮辱人的嫌疑幄。这是你的精子耶,居然要我设法让你的妻子怀孕,求人至少要有求人的表现吧。”
“少噗唆。”
“算了,就知道这些话会让你生气。办法当然有,机率也会提高,只要再试个两三次之后,或许可以成功。难怪你们结婚没多久就想来做人工受孕,依照她的情况,若非如此,她想自然怀孕,机会是微乎其微。”他正色地说。既然走到求助医生的地步,机率掌控一切。
韦天允蹩着眉。最坏的结果,他该怎么对她说出口?
想到馒舒脸上失望的表情,多年来她是如何孤独地活着,而今原有的唯一希望即将变成失望,最坏的状况……
唉,他不愿意再想下去,甚至埋怨起自己,为何要多事帮忙。
本来不孕症在近年来就是医学界研究的热门课题,许多夫妻之间的家庭生活,端靠此技术成功而延续。他当然懂,也愿意多花点时间,问题是人都已经死了,哪来的机会再试第二,第三次,简直是强人所难。如果对象不是何敬纯,问题就简单多了………”
没错,如果对象不是何敬纯,如果那个人仍活在世上,眼前所有的困难都迎刀而解。
他突然问有个想法,“我想,这个问题应该可以克服,只要你能保证,她一定会怀孕。”
“那个过程并不轻松。”史帝夫沉吟,“虽然我非上帝,但若是有第二、第三次机会……不,只要再试一次,我会成功的。”
“如果连你都失败,或许世界上没有人会成功了。”握着好友的肩,韦天允给予强烈的信心。
“谢谢你的鼓励。”狐疑地看着莫测高深的他,史帝夫只能真心希望,那是个好办法。
日子在飞逝的光阴中穿梭,转眼间又过去数个月。施馒舒对神秘的韦家,也慢慢地在模索了解中。原来除了天允和天恨之外,听说另外还有两个兄弟天君和天问,目前都不住在美国。
其实,连韦天恨出现的次数也不多,韦家人中施馒舒最常会见到的依旧是古灵精怪的韦静昭,而她大部分都是独自一人出现。
因为喜欢孩子,所以施馒舒总是不吝啬地给予欢迎,陪伴小昭游戏或谈笑。但她也总是带着存疑的心情……到底什么样的家长会让一个年仅五岁的女孩子,独自在美国这个混乱的地方行动?
当然啦,小昭并非真的是一个人,都有司机载着她来。
可是她就是无法理解……
“阿姨,你还会待在这里多久啊?”毫无城府的问句,出自于天真的小孩口中,“我好喜欢你,你要不要直接搬到我家住?”
施馒舒闻言心一惊。是呀,她已经来了好长一段时间,怎么还待在此地呢?
“谢谢你的邀请,很可惜……”她强挤出笑容,“我继续待下去的时间大概不会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