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礼的丫头,居然敢如此回话。你的不经意要是害得主子受伤送命,我看你拿什么来赔!”玉琛娇斥,转过身来面对瑾棠时,又换上受尽委屈的面貌,“殿下,你瞧瞧,她明明犯了错,还死不承认!”
紫艺撇撇嘴,弯身道:“紫艺实话实说,公主请见谅。”
“还敢回嘴,真是反了!”她玉手高举,眼看就要落下。
“紫艺本是我护卫,这些话说得没错。”瑾棠大手在她身上轻轻摩掌,安抚之余,亦阻止话题继续下去。“关于刺客之事,我并没有受到伤害,紫艺自然不算怠忽职守。”
“可是她摆明不把我放在眼底,好歹我也是堂堂的公主……”玉琛鲍主还想再说,可是抬眼望见瑾棠带着警告的眼神后,所有到口的话也只好往肚里吞。“算了,我也不信殿下的眼光如此浅薄,这样的女子,在殿下的眼中,该是不成气候的。”
“唉,佳肴醇酒和美人在侧本是人间最大的享受,你又何必一肚子气,教人胃口尽失。”瑾棠站起身,娇滴滴的女子不多话才是上品,如今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他对她已经感到厌烦。
玉琛跋紧道:“我知道自己不该多话,可说这些也是为了殿下好。”
他眉头深锁,方才的热情已全然消失。他眼神冷冷地扫过玉琛,接着说:“紫艺,走吧。”
紫艺颔首,表情自始至终没有改变。“是。”
“殿下别走!”玉琛此时方知事态严重,拉着他的衣摆,软声哀求,“我知错了,请别见怪。”
“你好好地休息,我南下本非游山玩水,还有事要办。”瑾棠去意甚坚,嫌恶地看了她一眼。
再说三天的工夫,他对玉琛也已经腻了,或许该将她送回京城吧!
听到他这么说,玉琛脸上一片惨白,完了,早知道就不该提起这档事,惹瑾棠生气之后,罕有女子还能随侍在他身旁。咬着下唇,她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多嘴,可紫艺天天待在他身畔,虽然有护卫之名,谁知是真是假。这小妞真有本事,居然能被他留在身边长达三年之久,她怎能放宽心?
“殿下,你怎么舍得放我一人在此?”她赶忙下床来到他面前,衣襟半敞,想用女人最原始的魅力留下他。
可是雪白的胴体看在瑾棠眼中却毫无感受,连心里都充满厌恶。瑾棠勾起玉琛的下颚,印上冰凉的一吻。
“我真的有事得去办,还请公主在此安歇。紫艺,走吧。”他在玉琛说话之前转身离开。
紫艺也跟随着欲离开,她一向严守属下的本份,不多话,也绝不询问。他对女人忽冷忽热的态度她早已见识过多次,也到了麻木的地步,只是这次的导火线居然是她,倒是始料未及。
但紫艺经过玉琛的身边时,仍难免受到她怨妒眼神的烧灼。可悲呵,王公贵族之女又如何,父母捧在手上的明珠又如何,为了得到男人的恩宠,手段和花街的姑娘们玩弄的永远相仿。
幽幽的叹口气,受到玉琛鲍主如此“重视”,紫艺没有什么感受,那些女子永远不懂二皇子的心,眼光只在皇子妃的地位上头打转。要是如此容易得手,二皇子又岂有今天的地位。
还好她不像那些女子,至今仍能安然地留在二皇子身旁,安心地当个护卫。
“好个紫护卫,二皇子竟如此偏袒你,我不会忘了今天的耻辱的。”玉琛在她的身边低语。
“公主抱怨的对象似乎错了,打从成为二皇子的护卫,紫艺从来就不是暖床的工具。”
“哈,以为我是瞎子,看不见你们眉来眼去吗?你才刚到此,二皇子就急着离开我的床,我要信了你才是笑话。”
她微侧过身,凝望着眼中满是怒火的玉琛,冷然地开口道:“天候微寒,公主衣衫单薄,还请多多保重。”
“要装贞洁谁不会,瞧你那双不正经的媚眼老在男人身上溜,二皇子要是捺得住,我才不信哩!”反正瑾棠不在场,所有粗鄙的言词成串地从玉琛的口中倾泄而出。
“公主请自重。”
“别以为自己有多清高,哼,骨子里还不一样是卖骚。”玉琛拉紧身上半果的纱衣,“二皇子看不上你是他眼光够高,否则传扬出去,岂不落得天下人耻笑。”
“紫艺既然是个护卫,就不敢高估自己的身价。公主金枝玉叶,当然不会和紫艺一般见识。”她从容的说,态度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你……好个小小护卫,居然敢口出狂言!”玉琛握紧拳头,咬着牙出声,“告诉你,皇子妃的头衔我是势在必得,等我当了主子,瞧你还有多少好日子可过!”
“紫艺不过是小小的护卫,惹恼公主玉体,罪该万死。”她用讽刺的语调强调自己的身份。
“小奴才,你自讨苦吃!”瞧她说得如此讥诮,自尊心强的玉琛受不得气,玉手扬起,眼看就要落下。
虽然低着头没有看到对方,可凭着风声,紫艺对于公主的行径早了然于心,快步避过这个巴掌,让她扑了个空。
“我非公主的属下,要是在公主的房中有个闪失,恐怕公主对我的主子难以交代。”她的唇畔绽出笑容,“再说紫艺命贱,要是伤了公主的玉手,可真担当不起。”
“你够大胆,也不探听清楚我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女!”玉琛怒极反笑,“好个紫护卫,别以为有瑾棠撑腰,我就拿你没辙!京城里比瑾棠强大的靠山多如牛毛,我真要动你,还怕瑾棠不允吗?”
玉琛的蛮横激起了紫艺前所未有的澎湃情绪,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她的清白不容人踩在脚下。旋过身,她寒冷的眼神让原本张牙舞爪的玉琛收敛了些,只能虚张声势地咆哮。
“怎么,不服气吗?听着,向瑾棠讨个小护卫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还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啊。我……说的都是实话,改天回到京里,我看你是否还……神气得起来。”
紫艺有千百种方法对付玉琛,要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些许教训还不容易吗?
她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若能实行的话,该有多么痛快!但她握紧的拳头到最后仍是垂下来,因为就算真做了,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她垂下头,低声近似卑微的说:“紫艺从来不敢如是想。”
玉琛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得意的道:“知道自己有多卑微就好。皇上就快恩赐良缘,瑾棠注定是我的,你若想有好日子过,就别在本公主的面前装出骄傲的模样,否则的话……”
“紫艺,还不快跟上。”
已然走远的瑾棠突如其来的打断她的话,语气中的不耐烦与冰冷足以让人发颤。
“是。”放弃接受公主的战帖,她忙转身就走。
快步地走出门外,她乍见黑念玑仍立于门旁,似已倾听许久。
她突然感到气恼,他凭什么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轻轻地颔首,紫艺连最简短的招呼都没说。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令她十分不舒服。
在四色护卫中,黑念玑向来是最友善的人,甚至在屡次的任务中有意无意地帮忙,她这三年才能安然地留在瑾棠身边。虽然因此掩盖她的弱点,却也造成无端的困扰。
她不喜欢与人亲近,用冰冷伪装自己,因为曾经失去的希望,让紫艺无力再负担多余的情感,宁可将自己多愁善感的心困在斗室中,不再开放。既然周遭的人事物皆非她所能掌控,不如顺其自然,任自己成为天地间飘泊的浮萍,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