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喝,那个人也说过同样的话呀。”她嗤之以鼻地驳斥,荒唐至极的话,岂能人心。她应该从此对全天下的男人不屑一顾,应该逃离男人可怕的魔掌,但是在她的下意识里,面对他的温情暖语,她的心却慢慢地融化。
“违心之论,你的心相信我,只是嘴巴硬。”感受到她抖动如落叶的身子因争辩而逐渐停息,齐景熙的双臂更坚定不移,“秋池,诚实地面对自己吧!欺骗并不是件好事。”
“不可能!经过这一切之后,我怎么能再相信男人?你们永远不会明白,我被困在那男人家中的当会儿,只有想死的念头,我真的好怕呀,怕得想让自己消失在世界上,从此没有感觉,你懂吗?谁懂呢?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了解。”沈秋池的情绪猛然爆发。
静静倾听她所有发泄的言辞,他认为那至少能让她的情绪得到宣泄地出口,齐景熙惟一能做的,只是将她颤抖的身子搂在怀中,并说道:“死也不能解决问题呀,傻瓜,那只是逃避的笨方法,事情都过去了,况且你还算毫发未伤。”
“至少死了之后,我听不见别人怎么说,我也不用成天活在战战兢兢的恐惧中,那些……不可能过得去,在我的心里阴影永远存在,永远永远!”她依然坚持己见,不肯妥协。
“所以你还是坚持让自己活在自怜自伤的象牙塔中,不让别人有机会帮助,等到哪一天你撑不下去了,终于自我了断,这样的日子,或许对你来说是种解月兑,但是对你身旁的亲人朋友呢?他们会不会为此伤痛一辈子?秋池,你是个很自私的女人呵,只顾虑自己的感受,全然不在乎旁人。”受不了她的灰色观感,齐景熙说出口的话也重了。
“我是个孤儿,根本没有亲人,除了‘晴光’的好姐妹们外,我的生命轻于鸿毛。让我走吧,总会有方法让我活过来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欠了太多太多的恩情,没还完以前,很难解月兑的。”她第一次对旁人坦承自己的身分,但却是在这般的情况下。
缄默片刻,齐景熙对她的身世多少有些震惊,看不出隐藏在她的背后竟然还有一段辛酸往事,然而,他是不会放弃她的,如果就此不管她,当初何必拚死命地救人呢?浪费时间嘛!
“你说得对,受过伤害的人,除了自己,旁人很难理解当事者的心情,但至少在这个事件中,你很幸运,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损伤,除了心灵的打击之外。”齐景熙犀利又客观地说出自己的看法,不带一丝同情的眼光。“诚如你所说的,我或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了解那些伤痛,如果不愿意活在那片阴影底下,只有一个方法——救你自己,你的人生才会再度充满希望。”
现在对她来说,同情只会使她内心更为难过,那些骄傲与自尊,正是受了伤的人最需要的。他真诚地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自己能做多少,至少能略尽些棉薄之力,让她好过些。
她的生命还有任何的希望?听起来有些讽刺呵,面对这个肮脏龌龊的世界,沈秋池几乎是死了心的,除了“晴光”那一片净土,这个男人就不能好心点,饶了她吗?
但是齐景熙的话也没有错,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回到“晴光”中,除了让年迈的院长操心之外,春江、夏荷和冬海三个好姐妹,又将是怎样的心痛?她们依然会想尽一切方法来帮助她。
不,虽然她天生迟钝,也不难看出春江和夏荷自己正为某些事情困扰,而冬海还是个学生,更不能因此加重负担。“晴光”已经处于多事之秋,她又怎么忍心为大家添麻烦呢?
她是需要帮助的,而今可以求援的人,除了眼前的齐景熙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方才他说过的话穿过层层迷雾,来到那被怨恨与痛楚包裹的心里,透露出一丝曙光。
“怎么样救呢?”沈秋池开口问道。
欣喜于她的改变,齐景熙绽开微笑说:“试试看吧,跟着我,铁定会有办法让你痊愈的。”
“相信你就可以,是吗?”在心中沉吟着,听他说得如此轻松,沈秋池多少有些怀疑。
然而在这个时候,除了相信他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她苦笑着,就算倾尽全数的赌资,也要狠狠地搏上一搏吧!反正自己也没有东西可以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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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发生夏安臣那件事第二天开始,沈秋池辞去了开广的工作,当然,不是由她自己出面,而是齐景熙替她递的辞呈。
当他再跨进出版社时,冷凝的眼神扫瞄下,为沈秋池招来祸端的女同事只差没有羞愧自尽。她是无心的呀,都怪沈秋池多事,可以凉凉地坐在办公室中偏不干,捞什子要帮忙,一切都是天意,谁知道她顺手抽出的人物竟是夏安臣,又不是她故意安排的。
自然,主编为了自己的疏忽感到愧疚,虽然齐景熙冷淡的话语中隐约透露沈秋池还算无恙,可是碰上夏安臣那种人,多少受了惊;所以面对他代为提出的辞呈,也只能唯唯诺诺地答应。
唉,这次可亏大了,除了少了个做事任劳任怨的沈秋池之外,连原本的金鸡蛋“齐景熙的文章”也飞了。
“可以了吗?”见齐景熙从出版社走出来,沈秋池赶紧问道,她是跟着他一道来的,只是她还没有办法面对这些人,虽然她很想当她们是无心之过,可痛楚仍在,自己的度量也不是想象中的宏大,所以她选择在车上等待。
“当然喽,你不要担心!”
“不要为难她们,我相信她们……不是故意的。”咬着唇说出这一句,她还是很体谅别人的。
“喂喂,你很侮辱我唷,难道相貌堂堂的我,看起来很像个吝啬鬼吗?我很大方的,你不要多心了。”齐景熙上了车,轻轻松松地开车上路,他不要她活在那道阴影中,自然不会着墨太多。
“那就好。”她像松了口气,最后的时刻到了,依然不希望自己给旁人带来麻烦,闭上眼睛,她并不想再多看“开广”一眼。
“累了吗?睡会儿吧,你需要多休息,昨晚并没有得到太充分的睡眠。”齐景熙随时都在观察她,自然对沈秋池所有最细微的部分也不放过。
他伸手抚平了她额上的皱折,从现在开始,他真的多了个责任,可是向来排斥女人的内心中,并没有产生不满的情绪,相反的,他飘荡多年的心没来由得多了分踏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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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沈秋池在齐景熙的身旁待上一段时间了。
在他的坚持之下,她勉为其难地搬进了他家,为了让她早日适应社会的生活,有个雄性动物在身旁,效果更好,他说,这个雄性动物的不二人选,当然是他本人。
不论用意何在,至少齐景熙对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为了实现诺言,他想尽一切法子治疗她的恐惧症,姑且不论成效如何,至少面对雄性动物时,沈秋池已经可以克服颤抖的身子,侃侃而谈。
这该是可喜的现象,能面对最艰巨的恐慌,毕竟社会是由两性动物所组成,不是女人就是男人,沈秋池好歹也算是顺利地跨出一大步,然而要到完全痊愈,恐怕还得等些时日,因为在压抑的内心深处,她还是会有所惧怕,怕的是别的男人靠近她的身子——除了他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