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先别急着吼好吗?先听人家说完嘛!”再一次,伍青将话筒挪到唇边。
“说吧、说吧。”真是皇帝不急,先急死了她这个太监!
“我送了他好几只乌龟喔!”伍青可得意了,噗哧噗哧的笑了几声。
“送乌龟?”听得懂就是蛔虫了,她肚子里的蛔虫。
“那个家伙不是说,什么都要一样吗?厂牌、尺寸大小、颜色、质料、甚至是衣扣的颜色,全部都要一样?”
说到这儿,伍青收回了笑声,语调中带着微愠。
可恶的浑蛋,就为了他的这套衣服,害她逛遍了台北市的所有百货公司,还差点磨平了一双高跟鞋,累断两只脚。
“嗯、嗯。”关心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也直到这一刻,她才发觉其中必有缘由,伍青的乌龟一定送得别具意义。
“我就照他说的,真的全都给他一模一样……”停顿了下,伍青偏偏脑袋,然后再也压抑不下的狂笑出来。“我拿去请人帮我绣乌龟,在领口、袖口、襟口、只要第一眼就看得到的地方,我就全部给他乌龟!”
一想到那个男人可能会气到爆血管的画面,伍青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有点迫不及待想马上把衬衫送到他的手中。
必心先是愣了几秒,随即也大笑了出来。“干得好,不愧是我的好姊妹。”
绣鸟龟,真是个好点子,真亏她了,大概位只有她能想得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当那个男人收到东西之后,不知会有何反应?
会当场气得吐血?还还直接传手掐死仪青呢?
希望不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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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中拿着的纸袋,伍青一再地抬头望向眼前的门牌,纤柔姣美的脸庞上写满了无法置信。
如果她的胆子再小一点,如果她不要太得意,如果她能够再考虑多一点,那么她就应该马上转头走人。
然而,她没有。
她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也不知道这是谁讲的狗屁道理,总之,她是遵从了,提足了勇气,抱着必死的决心,只为了看那个男人出糗。
如果能看到他气得爆血管的话,就更好不过。
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动作非常缓慢,慢到有点定格,彷佛在拍动作分析的动画片。
再多吸了一口气,她才让自己的手指碰到他的门铃。
她承认,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她的邻居!
名副其实的“邻居”。
伍青住的是非常高极的住宅,每个楼层只有两户,两户共用一部电梯,但由于建筑物呈ㄈ字型,除了几个两两对望的窗子之外,几乎完全不会照面,各自拥有各自的空间。
然而,那个男人,居然跟她是同一个楼层?是她名副其实的隔壁邻居。
在方才她问了楼下的保全管理人员才得知。真是冤家路窄,该死得很!
呿,她原还以为他是住在楼上的。
不管是哪一楼,总之,总比与她住同一楼层,要来得好一些。谁知……
唉,伍青叹了一口气,为免自己的气势继续低落下去,她决定效法他,把他家的门铃当游戏袜一样按,而且死按着不放。
记得上一回,他也这么作,这叫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没多久,当响得惊天动地的铃声,让人烦躁得连想不发火都困难,欧德威用力的拉开门,很快现身在门后。
“妳想把我的电铃按到烧掉吗?”他实在想不透,为何这个女人总能轻易的撩起他的怒火。
呿,他干嘛摆臭脸呢?
记得上一回,他将她的门铃当跳蚤一样按,还像沾了三秒胶一样的,死也不肯松手,她出现在门后的景况,也没像他现在一样凶。
丙然是个家教不好的家伙!
“会吗?我还以为这个厂牌的门铃很耐用的,毕竟整栋大楼都装一样的嘛,而且上一回,有个人不也用一样的方式,去试过我的门铃了吗?”喔呵呵呵,她在心里大大偷笑。
宾果,今天才第一回合交锋,她牛刀小试,没想到就有占尽上风的感觉。
原来站在上风,真是会让人很有成就感的喔!
欧德威的眼尾抽摇,恨不得眸光能马上幻化作千柄万柄的利刃,直接砍了这个女人。
“原来伍小姐妳性喜玩小孩子的把戏,一个小小的抢按门铃,也能让妳喜上眉梢,穷开心半天?”想他认输,门都没有。
又来了,他是个好男人,好男本不该与女人斗,但一遇见她,也不知为何,他就是很难自我控制。
“你、你……”伍青咬着牙,差点咬破了水女敕女敕的红唇。
他竟明指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孩,为一点点的小胜利,就沾沾自喜上半天?
“我如何?”胸膛一挺,欧德威站得笔直。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气势确实是够惊人的。“我是来还你东西的,省得有人个头大得好似能顶天立地,心眼却小得似地上的蚂蚁。”
耍嘴利,谁不会!
“东西。”伸出一手,他的眸光一凛,摆明了懒得再理人。
伍青咬咬牙,不知早已在心头骂过了几百回。“拿去!心眼小的男人就像满街爬的蟑螂一样,让人一刻也无法忍受!”
气呼呼的,一说完话,她转身就走人。
目前斗不过他,无所谓。反正只要想到,一会儿后,有某个人会抱着一迭衣物仰天咆啸,气到爆血管,伍青再不满的心情,也能平复大半。
“等一下!”低头瞄了眼手中的纸袋,他的这声等一下,连他自己都吓着。
停住了脚步,伍青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过身来。“请问欧先生,你还有什么大事呢?”
如果哪一天她会失控扑上去咬人,她也不会太惊讶。
与她对望了一眼,欧德威的颚线绷得很紧。
“别忘了我的警告,我是不耍儿戏的,请妳尽速搬离这里。”冷冷沉沉的,一说完话,这回换他转身走人。
喔,对了,是的,应该就是这感觉。
原来他觉得有点怪,原来就在于,该撂话、甩身走人的,是他。
这种事,怎么可以让她捷足先登呢?
想当然尔,欧德威现在的心情好极了,黑瞳中甚至绽着愉悦的色彩,所以他不会去在乎身后女子气急败坏的吼骂声。
“臭男人、死男人、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馊水头、沙拉油头、呆瓜头、馒头、葱油头……”
伍青的形象没了,唉,连骂人,也全没了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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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青以为他会来敲她的门,或按门铃,在他发觉了她在赔给他的衣裤上所动的手脚。
然而,没有,他没来找她。
不过,也没让她过好日子。
半夜,两点多一些,伍青的电话铃声响起,而且似乎不吵醒佳人,誓不罢休。
一只纤白的手,先由被窝里伸了出来,在雕工精美的桧木床头柜上模了半天,在终于模到了响个不停的话筒后,拿住,慢慢地,犹如龟爬一样的缩回到被窝里。
几秒之后──
“喂,姓欧的,你到底有没有公德心,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醒了,伍青已完全醒来,当场由被窝中弹起,只差没指天指地的开场漫骂。
电话那端的人气定神闲,彷佛早料到她会有发飙抓狂的嘶吼样。
直到她吼完,欧德威只以很冷很冷的嗓音,咬字异常清晰地吐出──
“我说过,妳赔给我的衣物,得要一模一样!”
伍青不得不承认,她被他的气势给吓着了,一下子,瞌睡虫全冻死在他寒冰似的语气中。
“有不一样吗?”装装蒜,她也会,只是未达炉火纯青的境界。